兰英赶紧站起来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拐杖靠在门边：“大爷您客气啥，快进来坐！建军刚写完节目稿，正跟二柱说君子兰育苗的事呢。”她一边喊“建军，赵大爷来了”，一边给赵大爷搬石凳，还从屋里端出搪瓷杯，泡上刚炒的菊花茶：“您喝点水，暖暖身子，早上风大。”
赵大爷坐在石凳上，布包放在腿边，手一直没离开包绳，眼睛盯着杯里的菊花转，像是在琢磨怎么开口。没一会儿，李建军就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本《花卉养护手册》，看到赵大爷，赶紧走过去：“大爷，您咋来了？肩膀好些没？张医生说的热敷您坚持了没？”
这话一问，赵大爷的手明显紧了紧，他慢慢解开布包的麻绳，里面是层旧报纸，小心翼翼打开，露出十几个圆滚滚的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点新鲜的鸡粪，一看就是刚从鸡窝里捡的。“我……我家的老母鸡下的，攒了半个月，想着给你们送来，”赵大爷把布包往李建军面前推了推，头有点低，声音也低了，“你们帮我这么多，我也没啥好送的，这鸡蛋……你们别嫌弃。”
李建军赶紧推辞：“大爷，您这可不行！鸡蛋您留着自己吃，补补身子，您肩膀还得养呢。我们帮您是应该的，哪能要您的东西。”
“你收下，你一定收下！”赵大爷突然急了，伸手按住布包，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点哽咽，“我攒这些鸡蛋，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跟你们说声谢谢。之前我肩膀疼得半夜哭，孩子不在家，没人管我，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是你，听我说那些没人愿意听的老故事，帮我找医生，还录我的话，让那么多人知道我们这些老兵……”
他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却越擦越多：“我跟建国说的那些话，我以为这辈子都没人听了，是你帮我录下来，还说要让更多人知道。上次去县城照相馆放大照片，人家知道我是抗美援朝的老兵，没收我钱，还说‘大爷您是英雄’……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不是觉得我矫情，不是觉得我老没用了……”
兰英看着赵大爷的样子，赶紧递过纸巾，眼圈也红了：“大爷，您别这么说，您是英雄，这是应该的。这些鸡蛋我们收下，但是您也得收下这个。”她转身进屋，拿出双新做的棉鞋，鞋帮上缝着厚厚的棉花，鞋底是纳得紧实的千层底：“这是我给您做的，您冬天出门冷，穿上暖和，也能护着您的脚。”
赵大爷看着棉鞋，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像是不敢碰：“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们帮我够多了，我咋还能要你们的东西。”
“您必须要！”李建军把棉鞋塞到他手里，“这是兰英的心意，您穿着舒服，我们才高兴。您要是不收，这鸡蛋我们也不能要。”他知道赵大爷是个倔脾气，得用这种方式让他收下，不然他心里会一直惦记着欠人情。
赵大爷握着棉鞋，指尖摸着厚实的棉花，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笑：“好……好，我收下，我收下。以后我穿着这鞋，去跟村里的老伙计显摆，说这是李主播和兰英妹子给我做的，让他们也羡慕羡慕。”
院门外传来王婶的声音，她拎着个布兜路过，看到赵大爷，笑着走进来：“赵大爷，您也来啦？是不是也来跟建军道谢啊？昨天东头的张老兵还跟我说，建军帮他联系了卫生院，免费做检查，这可是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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