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去应聘了一家连锁品牌店的店员。店长是个年轻女孩，看了她的简历，惊讶地睁大眼睛：“姐，你以前是项目经理啊？来做店员太屈才了吧？”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们这行虽然门槛不高，但也挺看重人品的……”
那一刻，苏语薇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了脚下。她勉强笑了笑，找了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坐在回程的地铁上，车厢里拥挤不堪，各种气味混杂。她紧紧抓着扶手，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冰冷的水泥森林，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慢慢淹没了她的头顶。
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接纳她。曾经的履历成了污点，能力成了笑话。她就像是一个带着瘟疫的人，所到之处，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她的人生，好像真的跌入了不见天日的谷底。黑暗，冰冷，找不到任何出路。银行卡里的余额越来越少，下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着落，父母的担忧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而她，连一份能够糊口的最基础的工作都找不到。
社会性死亡。她再一次深刻地品味着这个词的滋味。它不仅仅意味着事业的终结，更意味着她作为一个社会人的身份，正在被彻底抹杀。她还能做什么？她还能去哪里？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她随着人流麻木地走下車，汇入更庞大、更拥挤的人潮。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只有她，站在嘈杂的站台上，茫然四顾，不知该去向何方。
巨大的孤独和绝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缠绕，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合租屋的老旧窗户关不严实，夜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苏语薇蜷缩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李曼琪给她的一条薄毯，却依旧觉得冷，那冷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被她按亮。招聘软件上的红色拒信提示格外刺眼，邮箱里也塞满了各种格式化的拒绝回复。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拒绝了，每一次都像一把小刀，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划开一道新的口子。
白天去面试的那家小公司，HR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晃动。那不是简单的拒绝，是一种掺杂了鄙夷和怜悯的审视，仿佛在说：“看啊，就是这个人，道德败坏，还敢出来找工作。”
社会性死亡。这个词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它变成了每天呼吸的空气，变成了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变成了深夜里啃噬她心脏的野兽。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透明的幽灵，游荡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没有人看得见她，也没有人需要她。
李曼琪加班还没回来，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提醒着她这个世界还在正常运转，只是将她排除在外了。她拿起手机，下意识点开了通讯录，手指在“爸爸”两个字上徘徊。多少次，她想打个电话，听听父亲的声音，哪怕只是被骂一顿也好。可指尖悬在那里，始终没有按下去。
她还有什么脸打这个电话？告诉他们，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不仅丢了工作，背上了案底，现在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告诉他们，他们用一辈子积蓄买的房子，被她抵押出去的钱，可能永远都拿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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