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内早已被家丁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摆上了两张小几。
“殿下与小叔请上座。”
沈柔将裴珩、裴衍、裴玄以及萧沉砚四人，引至同一张桌前。
男女有别，她自有分寸。
安排好男客，她才转身，看向独自站在一旁的沈清梧。
目光相触，沈柔眼底的怨毒一闪而逝。
她柔柔一笑，仿佛亲密无间的姐妹。
“姐姐，我们也坐吧。”
她说着，自己先走到另一张小几旁，施施然落座。
她选的位置，是离沈清梧最远的一角。
沈清梧毫不在意，沉默着在另一端坐下。
就在这时，花嬷嬷端着一个托盘，碎步上前。
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玉瓷瓶。
花嬷嬷拔下瓶塞。
“嗡”的一声轻响，一股香甜气的桂花香，瞬间在空气中散开。
花嬷嬷执起玉瓶，往两只干净的白玉碗里各倒了半碗。
那液体呈淡黄色，质地浓稠，上面还飘着几朵金黄的干桂花，看起来赏心悦目。
一碗放在沈柔面前。
另一碗，则被不轻不重地搁在了沈清梧手边。
沈清梧垂下眼睑，视线落在那碗所谓的桂花露上。
原来，药引在这里。
这浓重甜腻的桂花香下，藏着一丝极淡的酒味。
对面的沈柔端起玉碗，姿态优雅地浅啜一口，眉眼弯弯，似是极为享受。
她放下碗，像是才发现沈清梧没动一般。
“姐姐为何不喝？”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柔柔弱弱，却又足以传进旁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是嫌妹妹从府中带来的东西，入不了姐姐的口吗？”
瞬间，几道目光从旁桌扫来。
沈清梧抬眼，迎上沈柔的视线，唇角弯起。
“妹妹说笑了。实是我自幼肠胃受损，大夫再三叮嘱，需清淡饮食，忌甜忌腻。”
她目光真诚，语气遗憾，“这般好东西，我是无福消受了。”
沈柔蹙起秀眉，语气愈发委屈。
“姐姐有所不知，连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时，也常以此露温养脾胃。若姐姐连此物都受不住……莫非是身子比凤体还要矜贵？”
沈清梧还未开口。
靖王温吞带病的声音便截住她的话头：“不过一碗桂花露，喝了便是。”
“咳咳。”他轻咳两声，淡漠疏离的视线落在沈清梧身上，“难不成，你的身子当真比太后娘娘还要金贵？”
沈清梧眼底讥讽一闪而过，不过是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为了护着心上人，竟连半分体面都不给她留。
她倏然抬眸，眼尾泛红，怯生生地望进去，“臣女身份卑贱，怎敢与太后娘娘的凤体相较。”
她顿了顿，咬着下唇，更显柔弱可欺。
“属实是臣女这副身子……远不如太后娘娘凤体康健。”
话锋一转，目光落回沈柔身上，“此物如此珍贵，臣女无福消受，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如……妹妹将这碗桂花露，献给靖王殿下尝尝？”
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疼。
她记得前世宫宴上，靖王只因误食桂花糕便浑身起疹，卧床三日。
沈清梧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沈柔身上。
沈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话说到这份上，她若再推辞，倒显得小家子气。
“是柔儿疏忽了。”
她柔声吩咐花嬷嬷：“还不快给各位殿下和小叔每人倒一碗。”
萧沉砚眉心微蹙，淡淡扫了靖王一眼，情绪过于外露，难成大事。
五皇子朗声笑道：“我也尝尝，值得沈二小姐这般强力推荐。”
他刻意加重最后四个字，沈柔脸色又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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