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找那个……他离家时尚未出世，如今已该三岁的……女儿。
他的目光越过激动的父母和表妹，终于在人群稍后的角落看到了。
苏云莞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同被喧嚣遗忘的两座孤岛。
她穿着一身再素净不过的浅碧色衣裙，脸上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激动或哀怨，只有一片平静。
而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娃，睁着一双清澈乌黑的大眼睛，正怯生生又带着点好奇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
没有预想中的哭诉，没有怨怼，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苏云莞只是依着礼数，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却毫无温度的礼。
裴照心头因久别而产生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瞬间被这冰水般的态度浇熄，取而代之的是冷怒和基于旧怨的厌恶。
他的目光冰冷，从她身上掠过，再次落在女儿身上，带着审视打量了几眼。
小柿子既没有像柳月薇那样扑过来，也没有开口叫他，只是更紧地抓住了母亲的手，小小的身子往母亲身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许是为讨好，许是嘴快，嘟囔了一句：“嗐，小姐怕是认生呢，况且……本来也不会叫人……”
“哑巴”两个字虽未出口，却扎得苏云莞心痛，脸色煞白。
她猛地攥紧了女儿的手。
裴照闻言，眉头骤然紧锁，对女儿刚升起的好奇，瞬间变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
原来如此。
那唯一一次同房，还是这女人谋来的，生出这样一个有问题的孩子，是她的报应！
“好了好了，门口风大，照儿一路辛苦，快进府用饭！”
裴宏喊道，裴母和柳月薇一左一右簇拥着裴照，将他往里请。
裴照不再看那对母女一眼，转身随着父母和表妹离去。
喧嚣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入门内，很快，门口就只剩下苏云莞和小柿子，以及几个默默收拾的下人。
仿佛完成了任务，苏云莞吁出一口气。
忍着昨日跪了一天膝盖的痛，弯腰抱起小柿子，柔声道：“宝贝，我们回去吧。”
她抱得很紧，想要温暖女儿幼小的心灵。
回到静心院。
小柿子的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满是害怕和巨大的困惑。
她指了指外面热闹消失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委屈地扁了扁，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她在无声地呐喊：那个人是谁？为什么那样看我？为什么我不会说话？
看着女儿这模样，苏云莞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将小柿子放在床上，双手扶住小小的肩膀，目光平视。
“柿子，害怕了？委屈了？”
小柿子含着泪，点了点头。
苏云莞用手帕轻轻擦去女儿的眼泪，
“听着，宝贝。刚才那个人，他是爹爹，但是……爹爹离开太久，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打仗，他忘了该怎么对我们好了。
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我们柿子虽然不会说话，但你会笑，会跑，会画画，会心疼娘亲，你是最独一无二的宝贝！”
小柿子怔怔地看着母亲，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所有的话，但母亲眼中那强大而温暖的光芒，像一道晨光驱散了她心中的害怕和委屈。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家伙趴到床头，从枕头下面拿出白玉九连环，朝她摇晃，笑得可灿烂了。
仿佛在说：四爷叔叔说柿子可爱呢！还送柿子礼物呢！
苏云莞摸摸她的头，那位四爷恰如一道光给予了女儿短暂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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