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薇在一旁添油加醋：“姨母息怒，表嫂精明着呢，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裴母气得胸口起伏，咬牙切齿道：
“哼！牙尖嘴利，还敢跟我耍心眼！好，很好！
常嬷嬷，传我的话下去，静心苑那边，一切用度都按……最低等的份例来！吃食、布料，都拣最次等的送过去！
我倒要看看，她拿着那点私房钱，能在这府里硬气到几时！”
“是，老夫人。”常嬷嬷心领神会。
静心院。
夜深人静，苏云莞正对灯发愁，思索着日后处境，忽闻院门被轻轻叩响。
白露去应门，惊讶地低声道：“大奶奶？”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形清瘦、衣着淡蓝净雅的年轻妇人，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她容貌清秀，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通身一股书卷清气。
这便是裴府的大奶奶顾砚秋，已故大郎裴炎的遗孀。
其父乃国子监祭酒，真正的清流文官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因此即便裴炎战死沙场，裴家明面上也给予了这位出身高贵的节妇十足的尊重。
“听闻弟妹回来了，白日里不便过来，特来瞧瞧。没打扰你休息吧？”顾砚秋声音轻柔。
“大嫂，快进来。”苏云莞忙将她请进来，心中百感交集。
顾砚秋看了看简陋冰冷的屋子，和桌上那明显粗劣的茶水，叹了口气：
“这静心院……他们果然又安排你住这里。真是……一点没变。”
她递过一个小巧精致的食盒，“这是我让小厨房做的枣泥山药糕和牛乳羹，最是温和补脾，给孩子明日吃吧。”
苏云莞接过食盒，眼眶微热：“多谢大嫂……总是麻烦你。”
顾砚秋摇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小柿子，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看到小柿子都这么大了，真好。想起三年前你生她时，那般凶险……”
苏云莞感激道：“若不是大嫂强请了大夫来，我们母女俩恐怕就没了，大嫂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
顾砚秋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快别这么说。在这府里，我们做媳妇的本就艰难，理当互相照应。日后若有难处，但凡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力。”
她语气恳切，但也带着一丝自身难保的无奈，
“只是我人微言轻，又是个……不祥之人，许多事恐怕也帮不上，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应对……”
她又坐了片刻，细细叮嘱了些府中需要留意的人事，便起身告辞。
关上屋门，挽星一边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一边压低了声音，
“夫人，这府里……咱们还是得把银子藏得再隐蔽些。老夫人那边的人，手脚向来不干净。”
白露在一旁将碎银和几件小首饰包好，递过去，愁道：“可不是吗？床板、衣柜这些地方，怕是他们第一个要翻的。真是防不胜防。”
苏云莞神色平静，“这些不过是些散碎银两，应付日常打点，即便被摸去了，虽肉疼，却也不至伤筋动骨。”
好在真正的大头，早已在溪水镇的汇通钱庄存进去了。
日后有需要在京城的汇通分号支取即可，这才是她和小柿子真正的底气。
眼前这些，藏得住是侥幸，藏不住……也就罢了。
小柿子困得打哈欠，苏云莞看出女儿心中不安，不然早就睡着了，这是到了新环境强撑着不敢睡。
给小家伙换衣裳，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安抚：
“柿子不怕。你看，我们现在住的屋子虽然旧了点，但这是爹爹的家，也是柿子的家。外面那些人说话声音大，是因为她们不懂礼貌，柿子不和她们计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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