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片的脆响还没在舌尖散开，手里的包装袋突然被一股力道抽走。
昏黄的小夜灯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她的薯片袋，袖口松松垮垮地挽着，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褚幼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指尖下意识地颤抖着，顺着那只手往上追。
眼眶在暖黄的灯光下不自觉泛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恐慌。
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
惶恐又无措。
裴衾宸捏着薯片袋的手指顿了顿。
他眉头猛地紧锁，把薯片袋又塞回她手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饿了？”
“没事。”
答非所问。
褚幼指尖还在颤，攥着失而复得的薯片袋，几乎是凭着本能，又往嘴里塞了一大片。
薯片在齿间被压碎，“咔嚓”的脆响里，她嚼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淀粉的干涩混着番茄味在嘴里散开，那颗揪紧的心才稍稍落地，呼吸也慢慢平稳了些。
裴衾宸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没松，眼底的担忧又深了些。
他绕走到沙发前，垂眸看着她：
“给你煮碗面？”
“……草莓的，还没拆。”
又答非所问。
裴衾宸喉结狠狠滚了滚：
“褚幼，看我。”
褚幼的视线慢悠悠从茶几腿挪开，抬眼看向他。
目光没聚焦，像蒙着层薄雾，落在他脸上却没真“看见”似的。
眼底还残留着刚才泛红的痕迹，连睫毛都湿乎乎的。
“嗯。”
她没停嚼，腮帮子微微鼓着，薯片在齿间碾出细碎的脆响。
一下，又一下，机械得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偶。
裴衾宸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发烧。
心却没放下半分。
他伸手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轻轻一用力，就把人从沙发上捞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稳稳抱进怀里。
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下巴抵着她软乎乎的发顶，声音哑得发沉：
“怎么了，嗯？”
“跟我说说。”
褚幼僵了一下，手里还攥着那包没吃完的薯片，薯片袋被捏得发皱。
被他抱着的瞬间，熟悉的沉木味裹过来，比刚才的零食更让人心安。
机械的咀嚼动作慢慢放缓，腮帮子鼓了鼓，好半天才咽下去嘴里的碎屑。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往他颈窝里埋了埋，鼻尖蹭过他的衬衫，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锁骨。
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发出声，轻得像蚊子叫：
“……没事。”
“就是……睡不着……”
裴衾宸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节奏缓慢又温柔。
暖黄的小夜灯落在两人身上，茶几上散落的零食袋衬得这拥抱格外安静。
“我想吃巧克力。”
听到这话，裴衾宸另一只手伸到茶几上，精准地摸到那盒黑巧克力。
他把巧克力递到褚幼面前。
见她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捏着包装纸半天没拆开，连指甲都泛着白，心又揪了一下。
他抬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刚好裹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嘶啦——”
巧克力的包装被撕开一道口子。
“张嘴。”
褚幼顺从地抬起头，嘴唇微微张开，含住那块巧克力。
苦味在舌尖慢慢化开，却没至于让人皱眉。
“你抱抱我……”
“在抱。”
裴衾宸低头，手臂收紧了些。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侧脸蹭过她软乎乎的碎毛，声音哑得发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种情况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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