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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8)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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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2494) "色里,那升腾的白气中,那粗粝却温暖的香气里,就藏着对抗这城市无尽冰冷的寒夜与庞大孤独阴影的,唯一一点微末而滚烫的火种。
这火种,能短暂地烫暖一颗颗冻僵的心。
年轻男人旁边那个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女孩,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带着她体温的纸巾。
他低着头接过去,胡乱抹着脸,肩膀依然在微微耸动。
新来的客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摊前。
夜还长,饥饿如同潮水,永无止息。
我拿起那块浸透了油污、颜色模糊的旧抹布,习惯性地、用力地擦拭着锅沿。
指尖清晰地触到铁锅被岁月和千万次烈火磨出的光滑温润边缘,那是一种厚实、可靠、与掌心早已磨出默契的踏实感。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锅底漆黑的弧面,发出低沉持续的呼呼声,催促着下一轮劳作的开始。
我再次舀起清亮的菜籽油,手腕稳定,淋入锅中。
油线流下,接触滚烫锅底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清亮的油脂迅速铺开,在高温下微微颤动,凝出细密的小油珠,闪烁着诱人的光晕,如同无数微小的生命在苏醒。
它们在等待,等待着新的鸡蛋被磕开,等待着新的米饭被倾泻,等待着又一次滋啦作响、白气升腾的烟火轮回。
这口锅很沉。
手臂每一次抬起放下,肌肉都在发出酸胀的抗议。
但我知道,它里面盛放的东西,比沉甸甸的金子更重——它盛着深夜里万千俗世的饥肠辘辘,盛着每一个平凡肉身在命运湍急洪流中打滚、挣扎、疲惫不堪时,对那一口最简单、最滚烫慰藉的,最原始、最朴素的渴望。
手腕一抖,雪白、干燥、粒粒分明的隔夜米饭如同瀑布般滑入滚油中。
“滋啦——哗啦!”
瞬间激起一连串细小、欢快、充满活力的爆响!
锅气,那饱含着人间烟火气息与生命最底层韧劲的独特气息,再次澎湃地、猛烈地升起,固执地弥漫开来,带着炒饭的焦香、辣酱的辛烈、油脂的丰腴,盘旋着,扩散着,顽强地汇入这座城市尚在沉睡的、带着湿冷露气的黎明前夜色。
熟能生巧的尽头,从来不是黄金万两的喧嚣,而是用一勺滚烫的烟火,稳稳托住这人世间所有摇摇欲坠的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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