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过奖。”霍霆深与他碰杯，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会场一角。
苏晚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松本一郎。他正与几位日本侨民低声交谈，感受到视线，他抬起头，隔着人群，向霍霆深和苏晚晴举了举杯，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和伪善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如毒蛇。
苏晚晴心中冷笑，面上却回以一个同样礼貌而疏远的颔首。
“看来，松本先生恢复得不错。”霍霆深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弗雷泽爵士呵呵一笑：“商业合作，总是要往前看的嘛。”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对苏晚晴说道，“听说夫人最近对慈善事业颇为用心，还推动了与几家洋行的医药合作，真是令人钦佩。我们大英帝国，一向支持这样促进文明与福祉的事业。”
苏晚晴心中一动，明白这是弗雷泽在释放善意，也是对霍霆深的一种投资。她微微欠身：“爵士谬赞，力所能及而已。希望能为这动荡时局，增添一丝安稳。”
这时，音乐响起，舞会正式开始。
霍霆深自然而然地揽住苏晚晴的腰，带着她滑入舞池。他的舞步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精准与掌控力，但因为顾及伤势，动作比上次舒缓了许多。苏晚晴跟随着他的引领，两人之间不再有上次那种剑拔弩张的对抗感，反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经过亲密接触后的微妙默契。
“弗雷泽的话，你怎么看？”霍霆深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他似乎在考校她。
苏晚晴略一沉吟，低声道：“他在示好，也想借我们的手，平衡日本人的势力。医药合作是个不错的切入点，既能缓解我们的部分压力，也能让英国人在华东的利益与我们捆绑得更紧。”
霍霆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看来你这段时间，没有白费心思。”
一曲终了，立刻又有其他人前来邀舞。霍霆深并未阻拦，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小心应对。
一位是南京方面派来的特使，言语间充满了对霍霆深“康健归来”的“欣慰”，却又旁敲侧击地询问华东未来的“稳定”与“合作方向”。
另一位是汇丰银行的经理，对苏晚晴之前表现出的对内务和部分商业往来的管理能力表示出兴趣，隐晦地提及可以提供“更便利的金融服务”。
苏晚晴谨慎地应对着，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轻易承诺，将所有实质性的问题都巧妙地引向需要与霍霆深商议。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代表的不仅是个人，更是督军府的立场。这种置身于权力漩涡中心的感觉，既危险，又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就在她刚与汇丰经理结束交谈，准备稍作休息时，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位就是传说中临危受命、稳住局面的霍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苏晚晴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眼神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晃着酒杯，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着。
“您是？”苏晚晴微微蹙眉，保持礼貌的疏离。
“鄙人史密斯，怡和洋行的。”男子自我介绍，语气带着洋行买办特有的优越感，“早就听说霍夫人不仅美貌，更是女中诸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夫人对如今上海滩的金融市场，可有兴趣？”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04012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