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冰做凶器，杀人不见血，毁尸不留痕。好手段。”
“一个凶手负责下毒，另一个凶手负责伪造现场。一个用的是西域奇毒，一个用的是江湖上都罕见的冰杀术。王少卿，”苏慕烟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个‘死局’吗？”
王正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苏慕烟，那眼神，像是白日见了鬼。
不，比见了鬼还可怕。
这个女人，她不是凡人，她是个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妖孽！
……
同一时间，揽月轩。
萧绝正坐在书案前，面前铺着一张宣纸，他却迟迟没有落笔。
鬼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将城西祖坟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汇报了一遍。
当听到苏慕烟面不改色地剖开腐尸，并且从烂肉中挑出那根转瞬即逝的冰针时，萧绝握着毛笔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一滴浓墨，再次砸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刺眼的墨点。
鬼影的声音还在继续。
“……王妃说，凶手不止一个。死者是先中了西域奇毒‘牵机药’，死后才被人用冰针刺穿心脏，伪造现场。”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萧绝看着纸上那个被自己亲手毁掉的“静”字，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鬼影刚才复述的另一句话。
“王妃说，让死者沉冤得雪，才是对他最大的尊敬。”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北境的死人堆里，他抱着亲信早已冰冷的尸体，也是这般发誓。那些年，他被仇恨和猜忌包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恶兽，疯狂地撕咬着每一个企图靠近他的人。
而这个女人……
她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冷静、强大，甚至有些冷酷，却在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情——为死者，讨还公道。
他忽然，很想见她。
想立刻就看到那个站在腐尸前，条理清晰地剖析案情，让一群大理寺的男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备马。”他猛地站起身。
鬼影一愣：“王爷，您要去哪？”
萧绝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眼底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些许，嘴角，也牵起一个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去接本王的王妃，回府。”
夕阳的余晖给荒草坡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王正和他那群丢了魂的大理寺同僚，还僵在原地，像一排被秋霜打过的木桩。他们看苏慕烟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味，从轻蔑到震惊，再到如今，像是见了能断人生死的活祖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重锤般敲碎了这片死寂。
众人猛地循声望去。
官道尽头，一骑绝尘，卷起漫天尘土。马上之人玄衣墨发，身形挺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王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靖王，萧绝！
马蹄在坟地前堪堪停住，掀起的劲风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王正腿一软，差点当场给这位活阎王跪下去。
他心里哀嚎一声，完了，今天出门指定是没看黄历。先是碰上个刨坟验尸的女阎王，现在又来了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活煞神。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城西乱葬岗了。
萧绝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他的目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径直扫过那群抖如筛糠的官员，越过那口洞开的棺材，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苏慕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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