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靖王妃府上吗？您前日订的药材到了，是听风阁顾先生特意嘱咐，要亲自送到您手上的。”
苏慕烟眼波微动。
“拿进来吧。”
药童将一个普通的药材包递上，苏慕烟接过，随手放在一旁，继续监督她的巨额财产。
直到日头偏西，那五车铜钱终于点算清楚。管家和账房先生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走了。
院子里，堆着一盆盆一桶桶的铜钱，在夕阳下闪着迷人的光。
小桃累得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铜板了。
“王妃，都……都对上了，一文不差。”
“嗯。”苏慕烟点点头，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那个药材包，打开。
里面是几味寻常的安神草药，但在最底下，压着一张用油纸包好的薄薄纸片。
她展开纸片。
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幅用细笔勾勒的简图。图上是东城一家名为“聚宝斋”的当铺，当铺的后门，被一个红圈圈了出来。旁边，画着一只小小的蝉。
玉蝉。
苏慕烟的指尖，在那个蝉的图案上轻轻摩挲。
顾云舟的效率，比她想的还要高。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眼底一片冷冽。林婉儿，你的尾巴，藏不住了。
入夜，揽月轩。
鬼影将清秋院发生的一切，包括王妃那神乎其技的“听算”本事，都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萧绝。
萧绝听完，沉默了良久。
他设想过苏慕烟会暴跳如雷，会觉得受了羞辱，却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他所有的小心思，还顺便在王府下人面前，又立了一次威。
这个女人，永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王爷，”鬼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关于林小姐……属下查到，她身边最得力的那个丫鬟，半个月前，曾去过东城的聚宝斋当铺。而那家当铺的背后掌柜，与北蛮在京城的商会有生意往来。”
线索，对上了。
和苏慕烟从顾云舟那里得到的情报，严丝合缝。
萧绝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一直以为，林婉儿只是被她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当了棋子，却没想到，她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执棋的人。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遍及四肢百骸。
他忽然想起了苏慕烟白天在院子里，那副悠闲又掌控一切的模样。
钥匙……
或许，他真的该试试，这把钥匙，到底能不能打开他身上的锁。
他转身，从书案最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份尘封已久的卷宗，扔给鬼影。
“把这个，给王妃送去。”
鬼影接过，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手猛地一抖。
“户部侍郎周显密室谋杀案”。
这是三个月前的一桩悬案，死者是太子太傅的得意门生，因牵扯到军饷亏空，死得不明不白。大理寺查了三个月，毫无头绪，最后成了一桩死案，也成了扎在太子阵营里的一根毒刺。
王爷，这是要让王妃插手朝堂悬案？
“告诉她。”萧绝转过身，窗外的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神情难辨，“本王的耐心有限，想看看花大价钱买来的这把‘钥匙’，到底能不能，打开一把生了锈的锁。”
鬼影踏进清秋院时，脚下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眼皮狠狠一跳。
黄澄澄的铜钱，从院门口一直铺到屋檐下，整个院子像刚被洗劫过的龙王宝库。原本种着草药的角落，如今堆着几个大澡盆，里面也装满了铜钱，在夕阳下晃得人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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