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废话。
“合作。”顾云舟吐出两个字。
“理由。”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顾云舟的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比如，暗中扶持大皇子，试图搅乱大燕朝局的北蛮‘玉蝉’组织。”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也比如，害死你前任，那个真正的苏慕烟的幕后黑手。”
苏慕烟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原主的死，果然有内情。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远比靖王殿下多。”顾云舟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自信，“真正的苏慕烟，并非死于后宅争风吃醋。而是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丞相林培安，通过其女林婉儿，向北蛮传递情报的秘密。”
“她是被灭口的。”
这个答案，与苏慕烟的推测不谋而合。
“这些，你为何不直接告诉萧绝？”
顾云舟自嘲地笑笑：“王爷他……对我这个‘情敌’，戒心不是一般的重。我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何况，他对林婉儿，始终存着一份旧情。”
“而你不同。”顾云舟的目光重新落在苏慕烟身上，满是激赏，“你只信证据，只信自己。你是我最理想的合作对象。”
“合作可以。”苏慕烟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道，“我要听风阁的所有情报支持。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把‘玉蝉’在京城的所有暗桩，连根拔起。”
“一言为定。”顾云舟伸出手。
苏慕烟没理会他的手，只是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讲。”
“当年北境战场，出卖萧绝，害死他亲信的那个叛徒，是谁。”
顾云舟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吐出三个字。
“镇远侯。”
苏慕烟的脑中，迅速闪过此人的信息。大燕开国元勋之后，手握京畿卫戍部队，表面上是皇帝的忠犬，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居然是他。
“多谢。”苏慕烟站起身，“合作愉快。”
她走出雅间，经过楼下大堂时，脚步未停，眼角的余光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那个正在低头喝茶的普通茶客。
那茶客的手边，放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黑鞘长剑。
是鬼影。
苏慕烟唇角一弯，随即消失。
她施施然地走出听雨楼，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
揽月轩。
萧绝站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棵已经开始落叶的梧桐树，站得像一尊雕像。
鬼影跪在他身后，汇报着听雨楼里发生的一切。
当然，他只听到了那些能听到的，至于雅间里那场真正的交锋，他一无所知。
“……王妃与顾云舟，共处了约莫一个时辰。属下无能，未能探知谈话内容。”
萧绝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她……很高兴？”
鬼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王妃出来时，神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看不出喜怒，才是最可怕的。
萧绝的指节，一寸寸收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一个时辰。
她宁可在院子里看一整天蚂蚁搬家，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却能和另一个男人，在茶楼里，相谈甚欢一个时辰。
他送她价值连城的珠宝，她拿去腌咸菜。
顾云舟送她一盒破糕点，她就欣然赴约。
凭什么！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愤怒、嫉妒与屈辱的情绪，在他胸膛里横冲直撞，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身边的脚凳。
“砰”的一声闷响，那凳子滚了两圈，停在屋子中央，显得狼狈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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