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冲到大殿中央，朝着龙椅上的皇帝，砰砰砰地拼命磕头！
然后，他猛地转身，抬起那只肮脏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直直地指向了旁听席上，那个一袭白衣，面若观音的林婉儿！
“啊……啊！”
他嘶哑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
紧接着，他用一套简单却决绝的手语，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控诉着那惊天的阴谋！
是她！
她用金子收买我！
她用我娘的命威胁我！
信，是她让我埋的！
都是她！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连角落里打瞌睡的御史，都惊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褪尽。
林培安更是如遭雷击，指着阿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萧绝，缓缓出列。
“陛下。”
他从怀中，取出几张纸，由太监呈了上去。
“这是臣暗中查到的，林婉儿与这名小厮之间的银钱往来账目。还有，这是林家派人送往小厮老家，威胁其母的信件原件。”
如果说阿哑的指认是点燃的引线，那萧绝的证据，就是彻底引爆的火药桶！
铁证如山！
“不……不是我！陛下！是他在胡说！绝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婉儿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失态地站起身，声音尖利，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婉。
可她的狡辩，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皇帝的脸，已经黑如锅底，那双射向丞相林培安的眼睛里，全是猜忌与怒火。
“好！好一个丞相府的大家闺秀！”
皇帝一拍龙案，当堂宣判。
“靖王妃苏氏，蒙冤受屈，无罪释放！”
“林氏婉儿，构陷王妃，心肠歹毒，禁足府中，听候发落！”
“至于丞相林培安……教女无方，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苏慕烟被解开镣铐，缓缓站起身。
她看都没看那边已经瘫软在地的林婉儿，平静地走出了大殿。
午后的阳光，重新照在她身上。
萧绝在殿外等她。
他看着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女人，她身上还带着天牢的霉味，脸色苍白，可那双眼睛，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
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走上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能做到这些？”
苏慕烟抬起眼，看着他，笑了。
她没有回答。
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在说：你猜？
她知道，这场死里逃生，不过是刚刚开始。
林婉儿这条小鱼被拽出了水面，可水下那张由无数大鱼织成的网，才刚刚露出一角。
而她和萧绝之间，那根名为猜忌的弦，看似松动，实则，被另一根更复杂的线，悄然缠绕。
一场新的狩猎，开始了。
天牢那场风波，像一记闷雷，炸得靖王府人人自危。
风暴中心的萧绝，变得很奇怪。
他依旧浑身冒着冷气，但那股冷气里，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多了几分不知该如何安放的僵硬。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苏慕烟的清秋院。
比如今天，他带来一盆品相极佳的墨兰，说是宫中赏赐，一言不发地放在院里的石桌上，人就走了。
苏慕烟正捣着药，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吩咐小桃。
“瞧这兰花根茎粗壮，正好拿去给药圃里那几株新栽的豆苗搭个架子，省得它们东倒西歪。”
刚走到院门口的萧绝，脚步一顿，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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