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司凯都沉默了许多，他不再试图说些鼓励的话，只是紧紧握着武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这片令人极度不适的荒芜，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无法形容的东西从那些扭曲的阴影里扑出来。
莫泽的加固笔记本一直开着，连接着几个外接传感器，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如同癫痫病人般疯狂跳动。“环境中的未知能量辐射指数……高得离谱，而且极不稳定。”他的声音干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泄漏点……我们可能正在接近一个更大的……‘污染源’。”
更大的污染源。这个判断让车厢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而曹朔，成了这片污染之地最敏感的接收器，也是最惨烈的体现。
他的昏睡时间越来越短，清醒时则陷入一种更令人不安的状态。那灰败的侵蚀已经越过了肩膀，向脖颈和胸膛蔓延，皮肤下的蠕动和暗红色流光变得几乎持续不断，发出那种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愈发清晰。
他不再仅仅吐出破碎的词语，而是开始持续地、用一种混合了极度痛苦和某种诡异陶醉感的语调，低语。
那低语并非任何已知的语言，而是一种包含了许多扭曲音节、气声和颤音的、非人的絮语。它时高时低，有时如同梦呓，有时又变得急促尖锐，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激烈争辩。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他低语时，车厢内那令人作呕的甜腥味似乎会短暂地加剧，甚至……产生极其微弱的、方向不明的气流扰动。
“……祂在编织……用我们的骨头……和尖叫……”曹朔的头无力地靠在颠簸的车窗上，灰败的侧脸贴着冰冷的玻璃，瞳孔涣散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死寂景象，嘴角却勾起一丝扭曲的、非人的笑意，“……红色的雨……快要下了……洗刷一切……多美……”
许柒柒死死捂住耳朵，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秦雯的脸色比纸还白，紧紧抱着好友，不敢去看曹朔的方向。
莫泽试图记录下一些音节进行分析，但那些声音仿佛自带干扰，录音设备里只剩下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噪音。
夏昼的绯红瞳孔深处积郁着风暴。他尝试再次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不是去安抚，而是试图形成一个极薄的精神屏障，隔绝那无孔不入的低语对其他人心智的侵蚀。
静。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不蕴含力量的单字，以言鸣的方式悄然扩散，如同投入汹涌暗流的一颗小石子。
效果微乎其微。曹朔的低语只是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随即以更汹涌的姿态反弹回来，甚至带着一丝被挑衅般的……愤怒？夏昼自己则闷哼一声，太阳穴针扎似的刺痛，刚刚恢复少许的精神力再次见底。
但他的尝试并非全无效果。在那低语反弹的瞬间，夏昼清晰地捕捉到——曹朔那涣散瞳孔的最深处，极快速地掠过了一抹极度惊恐和哀求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重新被那非人的混沌所淹没，但夏昼确信自己看到了！
曹朔的意识还在！他正在那恐怖的侵蚀和低语中拼命挣扎，只是力量太过微弱！
这个发现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了夏昼的心脏。
他必须更快！必须在曹朔被彻底吞噬之前，赶到“羲和”，找到那个所谓的“抑制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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