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上次陈夏拖着梅花鹿回来，动静还要大。
全村的男女老少，像是被唤醒一般，瞬间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他们密密麻麻地围拢上来。
每个人眼睛里都满是兴奋和好奇。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那台威风凛凛的“铁家伙”。
“拖拉机！”
“是拖拉机啊！”
有人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
“我的天爷！”
“咱们村也有拖拉机了！”
“这铁牛，得多少钱啊！”
“咱们村哪来的钱买的？”
王建国从驾驶座上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脸庞涨得通红，腰板挺得笔直。
他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与昂扬。
他身后跟着公社的干部。
干部手里举着照相机。
对着拖拉机和兴奋的村民们，咔嚓咔嚓地按动快门。
王建国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音穿透人声鼎沸，响彻村口。
“乡亲们，静一静！”
“都看到了！”
“咱们靠山屯，从今天起，也是有拖拉机的村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但很快，有人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书记。”
“这……这铁疙瘩贵得很。”
“咱们大队账上有这么多钱吗？”
王建国摆了摆手。
他的脸上，自豪与一丝神秘交织。
“钱的事先不说。”
“我先问问大伙儿。”
“你们知不知道，买这玩意儿，最难的是什么？”
他没等众人回答。
自己就揭晓了答案，声音里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味道。
“是指标！”
“整个红旗公社，十几个大队。”
“一年就只有一个拖拉机购买指标！”
“这比考状元还难！”
“往年，这指标说啥也轮不到咱们靠山屯！”
听到这话。
所有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不懂太多大道理。
但“指标”这两个字的分量，他们是懂的。
那是比钱还金贵的东西！
“但是！”
王建国的话锋猛地一转。
他声音猛地拔高，伸出手指，重重地指向人群。
“今年，这个唯一的、金贵无比的指标！”
“县里特批，就给了咱们靠山屯！”
“为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坚定而有力，扫过每一个人。
最终，他几乎是喊了出来，揭晓了答案。
“就因为咱们村的陈夏同志，思想觉悟高！”
“他把珍贵的梅花鹿和鹿茸，主动献给了国家！”
“县领导在全县干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咱们靠山屯！”
“夸咱们村风正，人品好！”
“所以，领导一高兴，大笔一挥，就把这个指标给了咱们！”
“我拿着指标，再用上咱们大队这几年攒下的家底。”
“才把这台铁牛给买了回来！”
“这台拖拉机，不仅是机器。”
“更是咱们全村人的肯定和荣耀！”
轰！
人群彻底沸腾了。
喧哗声此起彼伏。
这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寻找陈夏的身影。
那些前两天还在背后低声议论陈夏是傻子、是败家子的人。
此刻脸颊发烫，无地自容。
谁是傻子？
人家一副鹿茸，换回来一个千金不换的拖拉机指标！
这不仅仅是一台拖拉机。
它换来了整个靠山屯在全县面前的荣耀与脸面！
这哪里是什么傻子行为？
这他娘的，分明是高瞻远瞩的惊天大手笔！
陈夏的二叔陈富贵，挤在人群里。
他脸色难看得像刚吞了一只苍蝇。
前两天，他还为那几百块钱的鹿茸钱煽风点火。
现在看来。
自己的那点狭隘的心思，在这份能给全村带来“铁牛”的通天功绩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
当天晚上。
陈夏被王建国叫到了家里。
还是那间老旧的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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