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709931" ["articleid"]=> string(7) "613181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3章" ["content"]=> string(10405) "

傍晚时分,炊烟袅袅。

陈家小院里,弥漫着一股久违的肉香。

气氛也难得的轻松。

李玉珍正哼着小调,蹲在院子中央。

她和陈夏一起,收拾着那一大盆猪下水。

猪肝、猪心被仔细切出,清水泡着。

它们是晚上要炒的一盘硬菜。

肥得流油的猪肠子,也被母亲用盐反复揉搓,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是他们家近年来,最富足、也最舒心的一天。

陈欢乖巧地蹲在一旁。

她用小棍子好奇地戳着盆里的猪肺,小脸上满是新奇。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晃了进来。

他手里还提着一瓶散装的白酒。

来人是陈夏的二叔,陈富贵。

他一进门,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就死死地黏在了那盆猪肝上。

喉结上下滚动,他咽了口唾沫。

“大哥,嫂子,忙着呢?”

陈富贵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快步走了过来。

李玉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

“富贵啊,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刚回来。”

陈富贵把酒瓶往地上一放,眼睛还在那盆下水上打转。

“啧啧,这猪肝,可真是好东西!”

他啧啧称奇。

“现在全屯子谁不羡慕你们家,都说金华哥是咱们靠山屯的头号猎手!老当益壮啊!”

陈金华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新烟袋锅。

闻言,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没吭声。

这番恭维,让他很不自在。

“快进屋坐,进屋坐。”

李玉珍客气地招呼着。

“不了不了,我看大哥一个人坐着也闷,我陪他喝两杯!”

陈富贵自来熟地就凑到了陈金华身边。

他拧开酒瓶盖,一股劣质酒精的味道瞬间弥漫开。

李玉珍不好再说什么。

她赶忙生火,炒了一盘肥肠和猪肝。

陈金华碍于面子,没有拒绝。

他默默地拿起酒碗。

酒过三巡。

陈富贵的脸喝得通红。

他放下酒碗,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这一声叹息,让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味。

李玉珍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

陈欢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地往哥哥陈夏身边凑了凑。

“大哥。”

陈富贵用一种掏心掏肺的语气说。

“咱是亲兄弟,我也不跟你见外。”

“我们家狗蛋,你侄子,开春不也得上小学了吗?”

“这报名费,还差二十块钱,愁得我几宿几宿没睡好。”

他抬起头,用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看着陈金华。

“你这……手头宽裕了,你看,能不能先借我应应急?”

“等我有钱,我立马就还你!”

二十块!

李玉珍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对方这一开口,一下子就要挖走一半家底!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

陈金华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面露为难。

他刚想说家里的钱也有急用。

“二叔。”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

陈夏不知何时站了出来。

他走到院子中间,挡在了父母和陈富贵之间。

“真不巧。”

“这钱,我爹妈已经定好用处了。”

陈富贵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突然插话的侄子。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陈夏没理会他的呵斥,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五十块钱,听着是多。”

“可我妹小欢马上也要交学费了,这是一笔。”

“我家这老房子,漏雨都漏了好几年了。”

“明年开春怎么着也得翻新一下,瓦匠我都找好了。”

“算来算去,实在是没有余钱了。”

他顿了顿,看着陈富贵。

“狗蛋的学费,您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被一个晚辈当着面把话顶了回来。

陈富贵的脸瞬间就挂不住了!

他把酒碗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嘿!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陈夏的鼻子骂道: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你爹妈还没死呢!”

陈夏的眼神冷了下来,却没有退让。

陈富贵见状,索性撕破了脸皮。

他知道今天这钱是要不到了,心里的嫉妒和怨恨瞬间爆发。

声音猛地拔高,故意要让左邻右舍都听见。

“行啊!陈金华!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发了点横财就六亲不认了是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狗屁兄弟情分!有钱了不起啊!”

他的声音尖利又刻薄,引得周围几家邻居都悄悄推开了窗户。

他们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眼看陈金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富贵更是变本加厉。

他开始泼起了脏水。

“哼!谁知道你这钱干不干净!五十块钱!一头大野猪!”

“就凭你们爷俩?”

他阴阳怪气地嚷道:

“别是在山里捡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不义之财,怕我们这些穷亲戚沾光,知道你们的秘密吧!”

这话,就太恶毒了。

在农村,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这种指控,足以毁掉一个家的根基。

李玉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

“你……你胡说八道!”

陈金华捏着酒碗的手,青筋暴起。

几乎要将那瓷碗捏碎。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呵。”

陈夏,却笑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完全挡在了父亲身前。

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暴跳如雷的陈富贵。

“二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也传到了那些偷听的邻居耳朵里。

“我家的钱干不干净,分猪肉的时候,王书记和供销社的同志都在场,全村人都能作证。”

“你这张嘴要是没个把门的,小心吃官司。”

陈富贵被他这番话噎了一下,气势弱了半分。

陈夏话锋一转,突然指着院子角落里,正抱着一根大骨头啃得正欢的黑豹。

声音里带上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自豪和神秘。

“不过你还真说对了一半。”

“这次能拿下那头畜生,还真不是全靠我跟我爹的本事。”

“靠的,是运气……”

他拖长了音调,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我们家有运气,养了黑豹这么一条神犬!”

“神犬?”

陈富贵愣住了。

周围偷听的邻居也发出了疑惑的议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条还在埋头苦干的黑瘦土狗身上。

黑豹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抬起头。

它嘴里叼着骨头,茫然地看了看众人。

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咔嚓咔嚓”地跟骨头较劲。

这模样,怎么看也跟神犬两个字沾不上边啊!

陈夏却一脸严肃,说得煞有介事。

“进山的时候,是黑豹带着我们爷俩,绕开了一个要命的铁夹子!”

“不然我爹的腿就废了!”

“后来也是它,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头三百多斤的野猪从林子深处给引了出来。”

“正好撞到我爹的陷阱上!”

他摊开手,表情无辜又带着几分炫耀。

“这本事,我们家人自己都想不通呢!”

“老人们都说,这是通了灵性的猎犬,是山神爷的恩赐!”

他看向陈富贵,咧嘴笑了。

“二叔,你要是不信,你也养一条这样的神狗试试?”

“看它能不能也给你叼回一头野猪来?”

这番神犬论一出,全场皆惊!

周围偷听的邻居们,瞬间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惊叹。

“哎呀!原来是狗厉害啊!”

“我就说嘛,金华哥运气咋这么好!”

“这是条宝犬啊!通人性的!”

这个解释,比单纯的运气好更具体,更传奇,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陈富贵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

他能嫉妒陈金华,能咒骂陈夏。

可他总不能去嫉妒一条狗吧?

他总不能说陈夏在胡说八道吧?

可万一是真的呢?

这种事,在山里头,邪乎着呢!

在周围人“原来是狗厉害”、“陈家走了大运”的议论声中。

陈富贵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火辣辣的疼。

他今天本是来借钱兼炫耀自己“长辈”身份的。

结果钱没借到,反倒成了全屯子的笑话。

“你……你们……好!你们给我等着!”

他扔下几句毫无分量的狠话。

捡起地上的酒瓶,灰溜溜地逃出了陈家院子。

看着二叔狼狈的背影,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李玉珍长长地舒了口气,后怕地拍着胸口。

陈金华则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角落里不明所以的黑豹,眼神复杂,沉默不语。

赶走了苍蝇,陈夏的表情却没有放松,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他对父母说:“爹,娘,这次能用黑豹当借口,下次呢?”

“万一我们下次再打到别的东西呢?总不能次次都说是狗的功劳吧?一条狗的名声,能保我们多久?”

李玉珍和陈金华都沉默了。

是啊,这个借口可以用一次,用两次,次数多了,傻子都会怀疑。

陈夏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

他看向父亲,那个在他心中如山一般伟岸的男人。

“爹,我想找支书,办一张狩猎证!”

“以后我再往家里拿东西,就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猎人!谁也别想在背后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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