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700490" ["articleid"]=> string(7) "6130744"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1章" ["content"]=> string(8500) "
法院的判决在一个月后下来了。
毫无悬念。
法官采纳了我方提交的全部证据,认定陆南桥、郭艳所述“名誉权受侵害”缺乏事实依据,相反,二人的行为已构成对原告(我)的严重精神伤害。判决驳回原告全部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由原告承担。
陈律师在电话里语气轻快:“赢了,干净利落。他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听着,心里一片平静。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林欣嚷嚷着要开庆功宴,被我拦下了。没什么好庆祝的,扫掉身上的灰尘而已。
我把判决书拍照,发给了沈锐。
他回了一个字:
「好。」
再无多言。
我知道,在他那里,这件事也彻底翻篇了。
我的生活真正意义上地重启了。工作表现出色,升了职,加了薪。
周末去学了很久以前就想学的油画,颜料的味道让人安心。
和林欣的聚会从吐槽男人变成了分享生活趣事和事业规划。
偶尔,会收到沈锐从世界各地发来的明信片,没有暧昧的字眼,只有当地的邮戳和一句简单的问候。我把它们收在一个木盒里,像收集一阵自由的风。
时间是最好的滤镜,也是最具威力的遗忘剂。
另一边,陆南桥和郭艳的“锁死”生涯,则真正开始了。
官司败诉,成了压垮他们本就岌岌可危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南桥将所有的失败——失业、负债、社会性死亡——全都归咎于郭艳。
骂她是“扫把星”、“祸水”,如果不是她勾引,他不会鬼迷心窍,不会失去我,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郭艳则哭诉自己“瞎了眼”,跟了个“没用的废物”,把她也从原本“有望嫁入豪门”的康庄大道上拖了下来,坠入这肮脏泥潭。
她指责陆南桥没担当,出了事只会怪女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他们这对毫无感情基础、全靠自私和欲望捆绑的“露水鸳鸯”。
争吵成了家常便饭。从互相指责,到恶语相向,最后升级为拳脚相加。
据说,他们挤在陆南桥老家那个破旧筒子楼里,邻居时常能听到摔砸东西的声音和女人尖利的哭喊、男人粗暴的咒骂。
陆南桥在老家的小厂也干不下去了,整日酗酒,喝醉了就打郭艳出气。
郭艳一开始还试图反抗,后来发现只会招来更凶狠的毒打,便学会了忍耐,但眼神里的怨毒却与日俱增。
她开始偷偷联系以前认识的那些“有点小钱”的男人,试图寻找新的出路。
但她的名声早就臭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她那些“光辉事迹”,没人愿意再接盘。
一次,陆南桥又喝得烂醉如泥,回来发现郭艳在偷偷摸摸打电话,疑心她又去勾搭别人,勃然大怒,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就砸了过去。
郭艳躲闪不及,酒瓶擦着她的额角飞过,砸在墙上,碎裂的玻璃片反弹回来,划伤了她的小腿,鲜血直流。
她看着自己流血的腿,再看看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如同野兽般的男人,一直压抑的怨恨和恐惧终于彻底爆发。
她尖叫着冲进厨房,拿起一把生锈的菜刀,朝着醉醺醺的陆南桥胡乱砍去。
“我杀了你!你这个废物!人渣!”
陆南桥虽然醉酒,但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抬手格挡。
刀锋砍在他的手臂上,深可见骨。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嚎,酒醒了大半。
他红着眼,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把夺过郭艳手里的刀,反手就捅了过去。
“贱人!你去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邻居被惨叫声和动静惊动,报警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满地狼藉和血腥。
陆南桥倒在血泊里,腹部被捅了一刀,气息奄奄。
郭艳则蜷缩在角落,额头流血,小腿受伤,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撮从陆南桥头上扯下来的头发,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喃喃:“杀了你……杀了你……”
陆南桥因为失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
郭艳经过鉴定,在长期的虐待和巨大的刺激下,精神彻底崩溃,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具有攻击性,被送往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她那条被玻璃划伤的腿,因为感染和处理不当,留下了永久性的残疾,走路微跛。
他们真的做到了“互相锁死”,以最惨烈的方式。
一个在冰冷的停尸房,一个在禁锢的铁窗病房。
彼此怨恨,彼此折磨,直至毁灭。
消息传到我和林欣这里时,我们正在我家阳台上,给我那几盆长势喜人的绿萝浇水。
是林欣从一个辗转打听到的同学那里听来的,她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咂咂嘴:“我靠……这也太……”
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太惨了。也太……罪有应得了。
我放下水壶,看着阳光下绿萝油亮亮的叶子,没有说话。
心里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就像听到一则社会新闻里,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悲惨结局。
无关痛痒。
他们早已被我彻底清除出了我的世界。他们的生或死,荣或辱,都激不起我内心半分波澜。
“恶人自有恶人磨。”林欣最后总结道,然后很快把话题转向了她新看上的一个包包。
我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花茶。
阳台外,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一年后。
我的个人画展在小有名气的画廊开幕。
展出的多是我在这一年里创作的油画,主题是“光与新生”。
有雪山反射的冷冽天光,有禾木秋日的温暖晨曦,也有城市夜晚的万家灯火。
沈锐来了。
他风尘仆仆,像是刚从某个野外回来,穿着简单的卡其色工装裤和黑色T恤,站在一幅我画的,以他发来的那张星空照片为灵感的画作前,看了很久。
画展很成功,有几幅画被人订下。
结束后,我们并肩走在夜晚安静的马路上。
“画得很好。”他说。
“谢谢。”我答。
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里面是一支造型古朴的、用某种罕见木材手工制作的画笔。
笔杆上带着天然的纹理,触手温润。
“勘测时,在一个边境小镇的老匠人那里看到的。”他语气平常,“觉得,你应该用得上。”
我握着那支笔,指尖能感受到木质的细腻和一种沉稳的力量。
“很漂亮。”我抬头看他,路灯的光线在他眼中落下细碎的光点,“谢谢。”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如同我们初见时,他站在我病床前那般沉静,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江夏。”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
“嗯?”
“以后的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前方灯火通明的街道,又转回我脸上,“要不要一起走?”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铺垫。
直接,坦荡,如同他这个人。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夜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温柔的气息。
我想起雪山上的绝望,想起病房里的心死,想起徒步时的喘息与坚持,想起画笔落在画布上的沙沙声,想起阳台上的绿萝,想起林欣咋咋呼呼的笑脸……
也想起,眼前这个人,一次次恰好的路过,和无声的支撑。
然后,我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明朗而坚定的笑容。
“好。”
一个字,落地有声。
他伸出手,牵住了我的手。
掌心温暖,干燥,有力。
我们牵着手,继续向前走去。
身影融入城市的万家灯火,走向属于我们的,温暖而坚实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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