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吗？”
三个字，像三颗冰锥，带着雪山上的寒意，彻底凿穿了陆南桥眼底最后那点可怜的希冀。
他僵在原地，脸上一片死灰，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副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样子，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心疼。
现在，我只觉得反胃。
旁边的郭艳像是被这三个字刺穿了肺管子，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里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但她看着陆南桥那副怂样，又看着我和林欣冰冷的眼神，终究没敢再撒泼，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把呜咽声憋了回去。
“好……好……”陆南桥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自嘲和疯狂，“江夏，你够狠……你真够狠的！”
他抬起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我工作是没了，钱也快赔光了，现在人人喊打！你满意了？！啊？！”
林欣立刻怼了回去：“活他妈该！这都是你自找的！怪谁？！”
陆南桥被噎得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伸手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江夏！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也别想好过！”
又是这套无能狂怒的威胁。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觉得无比厌倦。
“说完了？”我淡淡地问，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就滚吧，别挡着路，看着碍眼。”
或许是“碍眼”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他，也或许是他真的已经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陆南桥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戾。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朝我冲了过来，伸手就想来抓我的胳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贱人！我让你装清高……”
“你他妈敢动她试试！”林欣反应极快，一把将我往后拉，同时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她穿着尖头的小皮鞋，这一脚又准又狠，直接踹在陆南桥的小腿上。
“嗷！”陆南桥惨叫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动作顿住。
几乎是同时，商场门口巡逻的保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干什么呢！住手！”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迅速隔开了我们，严厉的目光扫过状若疯癫的陆南桥和瑟瑟发抖的郭艳。
“保安大哥！他们骚扰我们！还想动手打人！”林欣立刻高声控诉，指着陆南桥，“就是他！快把他轰走！”
陆南桥还想争辩，但在保安强硬的态度和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好奇目光下，他那张扭曲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终，那点虚张声势的气焰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彻底瘪了下去。
他死死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狼狈和绝望。
然后，他猛地一把拉起还在啜泣的郭艳，几乎是拖拽着她，在保安的监视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下，灰头土脸、脚步踉跄地逃离了商场门口。
像两条丧家之犬。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点根烟。
原来彻底放下，是这种感觉。
不再恨，也不再有任何波澜。就像随手掸掉了衣服上的灰尘，无关痛痒。
“呸！什么玩意儿！”林欣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挽住我的胳膊，语气轻松下来，“走走走，喝下午茶去，别让垃圾影响了心情。”
我点点头，被她拉着往前走。
阳光依旧明媚，商场门口人来人往，刚才那场闹剧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泛起几圈涟漪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备注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
「沈锐」。
我看着那个名字，微微怔了一下。他怎么会加我？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我点了通过。
几乎是通过的瞬间，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依旧是他那简洁的风格：
「路过A市，听说你也在这边。一切安好？」
我看着这行字，再想起刚才陆南桥那副歇斯底里的丑态，忽然觉得，这世界或许真的存在某种守恒。
有人把你推入地狱，就有人伸手拉你一把。
有人让你见识人性至暗，就有人让你看到一点微光。
我抬起头，看向远处城市开阔的天际线，阳光正好。
然后，我低下头，在对话框里敲下回复：
「嗯，一切都好。」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01434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