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默默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里面是基地自产的、经过多重过滤的冷凝水，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味。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甚至有些文弱，但那双眼睛却像两口古井，沉静得看不到底。
他的医术很高明，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复杂外伤和……那些被僵尸抓伤咬伤后出现的、难以理解的感染症状。
“谢谢。”林悦接过，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目光依旧如同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特别是那些隧道入口。
“阿九，你觉得刚才那声音……像什么？”
阿九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耳语：“不像普通行尸。频率太整齐了，缺乏……混乱感。更像……”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某种低效但确实存在的交流。”
林悦心头一凛。交流？僵尸之间？这彻底颠覆了基地对这类生物的基础认知——“被本能驱使的掠食者，混乱无序，仅依靠数量和对活物生命的憎恨聚集”。如果它们开始“交流”……
“妈的，这鬼地方，老子宁愿去地上跟那些疯狗一样的‘嚎叫者’干一架！”
老炮一屁股坐在一个倒掉的垃圾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粗鲁地拧开水壶灌了一大口，然后开始检查机枪的供弹链，黄澄澄的子弹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至少它们会嗷嗷叫着冲上来，死也死个痛快！不像这里，阴森森的，屁都憋不出一个，尽自己吓自己！”
“地上有血月。”小颖抱着自己的突击步枪，蹲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她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深层地下探索任务，基地围墙外的世界对她而言还停留在老兵们口述的恐怖故事里。
提到“血月”，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连老炮擦拭枪械的动作都顿了顿。那是悬在所有幸存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每隔一段时间，那轮原本银白的月亮就会染上不详的猩红，月光笼罩下，地上的所有僵尸——无论是迟钝的“影行者”还是狂暴的“嚎叫者”——都会变得格外敏捷、狂暴，并且……仿佛被注入了一种邪恶而原始的智慧，甚至会使用简单的工具和进行基础的协作。
地下，是躲避血月之夜唯一相对安全的选择。
五分钟休整时间很快过去。
林悦正要下达继续前进的指令，一直戴着耳麦、负责监听周围电磁环境的猴子突然猛地举起手，五指张开，做出了一个极其强烈的“聆听”手势！
他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绿色应急灯光下变得有些苍白。
“有声音……不是自然干扰……是信号！很强的无线电信号，但……非常混乱！”
他快速调整着自己携带的、加装了额外滤波器的便携式信号接收器。
一阵嘈杂的、仿佛成千上万人同时在疯狂呓语、哭泣、嘶吼的静电噪音，猛地从耳机和接收器外放喇叭里断断续续地爆发出来！
这噪音本身就带有一种精神污染的特性，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烦意乱。
而在这一片混沌的噪音背景中，几个词语，如同溺水者挣扎出水面换气时的最后呼喊，扭曲变形却又异常清晰地凸显出来：“……血月……升维……母……巢……”
声音扭曲，仿佛经过无数劣质扬声器的转译，充满了令人牙酸的杂音，但其中蕴含的诡异含义，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膜，直达心底，带来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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