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围在竹筐边的孩子们瞬间炸开了锅。小雅“噌”地站起来，举着自制的“摘橘工具”——一根绑着旧网兜的细竹竿，竹竿上还歪歪扭扭缠着她攒了好久的彩绳，她晃着头顶的羊角辫，清脆的声音像挂在枝头的铜铃：“我要摘最高的橘子！听说树顶上的最甜！”小文则从斜挎的布兜里掏出个小本子，铅笔头在纸上飞快划动，认真得像个小管家：“摘橘日，要带竹篮子、小剪刀、装橘子糖的玻璃罐，还要给张奶奶留一篮最大的。”
苏晓棠端着刚蒸好的米糕从厨房走出来，竹蒸笼上冒着袅袅热气，甜糯的香气混着橘叶的清香飘满小院。她看着院子里热闹的场景，眉眼弯成了月牙，声音温温柔柔的：“后天就是周末，咱们就办一场‘摘橘大会’。摘下来的橘子，一部分用来做糖，剩下的都分给村里的老人，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声音脆生生的，惊得橘子树上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落下几片带着晨露的叶子。
当天傍晚，夕阳把小院染成了暖融融的橘红色。陆星沉在画室整理画稿，木质画桌上摊着层层叠叠的画纸，有未完成的素描，也有上色的彩稿。他指尖划过一张张画纸，忽然触到最底下一张泛黄的纸，纸质比其他画纸薄软许多。陆星沉好奇地抽出来展开，瞳孔微微一缩——纸上画的是他的剪影。
那是他刚去巴黎那年，苏晓棠凭着记忆画的。画里的他背着画板，站在小院的橘子树下，身形略显单薄，背景里的橘子树却枝繁叶茂，沉甸甸的橘子挂满枝头。树底下用细细的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娟秀：“等你回来画完它”。
陆星沉的心猛地一暖，像被温热的橘糖融化了般，软乎乎的。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收好，转身快步走到院子里。此时的橘子树在夕阳下更显温暖，枝头的橘子泛着诱人的红光。他踮起脚，从最粗壮的枝桠上摘下一颗最红的橘子，橘子皮上还带着细密的绒毛。
他剥橘子的动作很轻，指腹顺着橘瓣间的白丝慢慢撕扯，很快剥出一瓣饱满的果肉。陆星沉走到正在收拾竹筐的苏晓棠身边，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将橘瓣递到她嘴边：“画稿里的故事，要和你一起补全。”
苏晓棠含住甜丝丝的橘子，果肉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清甜中带着微酸。她抬眼望着陆星沉眼底化不开的温柔，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那句藏在心里许久的“我也是”，没说出口，却悄悄融进了嘴角漾开的笑意里，像橘子糖融化后留下的甜。
周末的“摘橘大会”比预想中还要热闹，整个小院像过年般喜气洋洋。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有的戴着草帽，有的挎着比自己还高的小竹篮，在橘子树下穿梭奔跑。小宇踮着脚尖够枝桠低处的橘子，手一滑没抓稳，差点摔进旁边的草堆里，幸好被身后的小文拽住了衣角，引得院子里的人笑作一团；小雅举着网兜瞄准一串沉甸甸的橘子，使劲一拽，橘子“哗啦”一声掉下来，橘汁溅了她满脸，活像只沾了蜜的小花猫，她却毫不在意，抹了把脸继续摘；最小的孩子蹲在树底下，把大人们碰掉的橘子捡进小筐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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