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地，将自己物化，用这种自嘲的方式，来反击他刚才的羞辱。
傅瑾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他不喜欢她这种语气。
这种，仿佛要将自己和他之间，划上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冰冷鸿沟的语气。
“这不是保养，顾清晏。”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比刚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的意味，“这是……投资。”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抓住她，而是用他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镜子里，她那张苍白而又倔强的脸。
冰冷的镜面，隔绝了他指尖的温度。
“我要确保，我的投资，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伤口，就提前报废。”
他的话，依旧是那么冷静，那么残酷，将一切，都归结于冰冷的利益算计。
但顾清晏，却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
那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
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晦暗的、仿佛来自于遥远过往的……某种烙印。
就在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时，那丝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瑾砚收回了手。
“‘幽灵’的人，已经开始联系我了。”他转过身，一边向外走，一边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发号施令的语气说道，“他们要的，和你猜的一样，是账本。”
顾清晏的心，猛地一紧！
“他们说了什么？我母亲怎么样了？”她顾不上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气氛，急切地问道。
“他们很聪明，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给我发了一段视频。”傅瑾砚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视频里，你母亲很安全。被注射了镇定剂，在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房间里，睡着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清晏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地，落下了一点。
“那……交换的地点和时间呢？”
“他们没说。”傅瑾砚的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厉光，“他们只说，让我等消息。并且，给了我一个‘善意’的提醒。”
“什么提醒？”
“他们说，如果我的人，再敢靠近那片森林半步，下一次，他们寄过来的，就不会是视频了。”
傅瑾砚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冰冷的弧度。
“而是你母亲的……一根手指。”
顾清晏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她的脚底，窜上了天灵盖！
“所以，”傅瑾砚的声音，变得无比幽深，像一个正在诱惑凡人堕入地狱的魔鬼，“顾清晏，现在，告诉我，那份能换回你母亲性命的账本，到底，在哪里？”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最锋利的手术刀，死死地，锁住了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彻底剖开。
盥洗室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顾清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个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眼底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女人。
账本……
那个贯穿了她两世人生、毁掉了她整个家庭的、罪恶的根源。
父亲临死前，曾对她说过，“晏晏，记住，画室里那幅画，是爸爸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前世的她，不懂。
直到重生后，她才隐隐感觉到，那幅母亲未完成的、画着五岁时她的画像，或许，就隐藏着那个惊天的秘密。
但，她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
一旦她交出了账本，她和母亲，对傅瑾砚而言，就将彻底失去利用的价值。
到那时，她们的生死，将完全，取决于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而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是她顾清晏，绝对不会再犯的、第二次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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