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压抑的风暴。他快步走到主控台前，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调取加密区块的日志，追踪访问记录，找出任何可能的逻辑漏洞或人为干预的痕迹。
然而，没有。
所有的访问记录都显示，权限的授予源自系统内核的自主判定，触发条件正是那高到离谱的灵魂波长匹配度。数据流纯净得可怕，仿佛这本就是埋藏于底层代码深处的既定程序，只待某个特殊的钥匙将它唤醒。
而凌瑶，就是那把钥匙。
他的指尖停在回车键上，微微颤抖。科学家的严谨让他无法忽视这铁一般的数据，可根植于心的信念又在疯狂叫嚣着拒绝。
凌瑶静静地注视着他紧绷的侧影，看着他习惯性地想推眼镜，却摸了个空——那副用来隔绝情绪、维持冷静自持的金丝眼镜，早在刚才那场失控的“证明”中，被他亲手摘下，随意丢在了一旁。
此刻的他，褪去了那层冰冷的科技外壳，露出了内里真实的、带着困惑、挣扎甚至一丝脆弱的模样。
莫名的，她心头那点报复般的快意，悄然淡去，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傅琛猛地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钉在她脸上，试图从她每一寸表情里找出破绽。
“凌瑶，”他沉声问，带着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期盼，“这一切，是不是你设计好的？你的‘阵法’，你的‘言灵’，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符合“逻辑”的解释。
凌瑶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她轻轻“呵”了一声，缓缓站直身体，一步步走向他。实验室的地板光洁冰冷，映出她摇曳的身影。
她停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傅琛，”她抬起手，这一次，指尖没有点向他的眉心，而是轻轻落在了他左胸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感受着其下那颗心脏有力而混乱的跳动。
“心跳一百四，呼吸频率超标，皮下毛细血管扩张……”她慢条斯理地报出一串数据，学着他惯常的语气，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根据你的科学，这属于典型的应激反应，伴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透过肌骨，触碰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现在，请你用你那无比严谨、无比理性的科学告诉我，”她微微仰起脸，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下颌，气息如兰，声音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与挑衅，“是我设计了你的心跳，还是……它背叛了你的理智？”
傅琛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预设的防线，所有引以为傲的逻辑，在她这直指核心的一问下，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能解释量子纠缠，能破译上古阵法，能构建庞大的科技帝国，却无法解释此刻掌心因为她触碰而渗出的薄汗，无法解释胸腔里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悸动，更无法解释……那来自灵魂深处，对她所言“前世”的，一丝荒谬的、却挥之不去的……
认同感。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的狼狈、他的失控、他所有无从掩饰的慌乱。
实验室里只剩下彼此交融的、不再平稳的呼吸声，和屏幕上那行幽蓝文字无声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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