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至。”
三个字，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了一丝微弱的回音，然后，便再次归于沉寂。
角落里的老庙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陈渊的话。
陈渊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这次接头即将失败的时候。
那个一直如同枯木般静坐的老庙祝，终于……有了动作。
他那佝偻的背，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挺直了。
这个动作，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仿佛一头蛰伏了数十年的猛虎，正在舒展自己沉睡的筋骨。
“咔吧，咔吧。”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从他的体内传出。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沟壑纵横，布满了老人斑，看起来至少有九十岁高龄。他的双眼，原本是浑浊不堪的，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翳。
但此刻，那层白翳，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锐利如鹰隼、精光四射的眸子。
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老态龙钟？分明是一个久经杀伐、手握大权的枭雄，才能拥有的眼神。
他看着陈渊，又看了一眼香案上的那块龙字铁牌，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无比激动而复杂的神情。
他缓缓站起身。
那原本佝偻瘦小的身躯，在站起的瞬间，竟仿佛拔高了数寸。一股如山如狱般的磅礴气势，从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对着陈渊，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了自己的左胸之上，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军礼。
然后，他用一种无比沉稳、洪亮，充满了金戈铁马之意的声音，应出了那句，等待了十九年的暗号。
“故人归！”
“故人归！”
三个字，如洪钟大吕，在破败的龙王庙大殿中轰然炸响，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那单膝跪地的老者，哪里还有半分庙祝的枯槁之气？他腰杆挺得笔直，犹如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铁枪。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射出无比炽热的光芒，激动、狂热、忠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为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最纯粹的敬畏。
陈渊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如山岳般沉凝厚重的气势。
这股气势，他很熟悉。在他二师父门下的那些师兄身上，他曾感受过类似的气息。那是唯有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执掌过千军万马的铁血将帅，才能拥有的杀伐之气。
眼前这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庙祝，其真实身份，绝对不简单。
“你是谁？”陈渊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自有威严。
老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回答道：“龙卫第三支队统领，秦战阳，参见少主！”
“十九年前，奉主公之命，化名秦伯，潜伏江州，为少主扫平前路。”
“秦战阳，恭候少主，已十九年！”
秦战阳。
这个名字，若是被江州上流社会的人听到，足以引发一场十二级的地震。
因为，他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被誉为江州地下世界“无冕之王”的……秦爷。
传闻中，秦爷二十年前来到江州，白手起家，凭借雷霆般的手段和神鬼莫测的谋略，在短短一年之内，便整合了江州所有上不得台面的灰色势力，建立了一个名为“天罚”的庞大地下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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