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洞府外的青石地面上，映出一片清冷的银辉。
肖楚楠推开石门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体内那天劫雷罚退去后，依旧残留的阵阵麻痹感。
他身上那件青色的弟子服，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凉意。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深水里被捞出来，又被扔进冰窖里冻了一遍，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与这副狼狈躯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丹田内那股空前澎湃、无比凝实的灵力。
筑基中期的境界，在刚才那地狱般的折磨下，被锤炼得百炼成钢，稳固得不能再稳固，甚至已经触摸到了通往后期的那层坚韧壁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不适，将脸上因剧痛而扭曲的表情收敛起来，重新换上那副古井无波的“圣人”面孔。
抬起头，他看到了她。
就在洞府外十步之遥的空地上，林雨晴正持笛而立。
夜风拂过，吹起她雪白的裙袂和如瀑的青丝，让她整个人在朦胧的月色下，宛如一位即将乘风归去的谪世仙子，不染一丝凡尘烟火。
她的美，是一种带着距离感的、清冷到极致的美。
她的目光，同样清冷，像是高悬天际的寒星，穿过夜色，静静地落在了肖楚楠的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属于合欢宗女子的媚态，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她在等。
她在等他开口。
她很清楚自己的天音幻心曲有多么霸道。这首曲子，直击人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勾起修士心中最深的怜爱与不忍。
在她的预想中，肖楚楠此刻即便没有道心崩溃、跪地求饶，也应该心神巨震，神魂不稳，对自己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想要开口安慰的冲动。
只要他开口，无论是一个字，或是一句无意义的问候，赌约的第一条，便是她赢了。
这不仅是赢下赌约，更是要捍卫她身为宗门第一美人的尊严。
看着肖楚楠那张略显苍白，却依旧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林雨晴心中那份自信，又多了几分。
装得再像，也骗不过她。他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刚刚经历的痛苦。
肖楚楠确实在看着她，眼神里也确实流露出了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只不过，那情绪，并非林雨晴所预想的任何一种。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激？
在林雨晴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肖楚楠向前走了两步，站定。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林雨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的动作。
他抬起双手，对着她，无比郑重地，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它打破了这月下仙子的空灵意境，也击碎了林雨晴精心营造的所有氛围。
林雨晴彻底愣住了，她那双清冷的美眸中，浮现出了一种名为茫然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肖楚楠那充满了真诚赞叹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师姐！”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遭受过精神重创的人。
“师姐的笛声，简直是天籁之音！”
“那曲调空灵悠远，清心凝神，有荡涤尘埃、洗练神魂之奇效！”
“师弟我刚刚听完，只觉得胸中块垒尽去，念头通达，往日里修炼所遇到的诸多滞碍之处，竟也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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