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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严荷,你是?”严荷微微蹙眉,她不认识这个姑娘。
那姑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目光却越过严荷,直直地钉在周秀珍身上那件崭新的、绣着白梅的藏青罩衫上,声音清晰得如同冰珠子砸在地上:
“我叫严秀。听说……你手艺不错?尤其是绣花?”她的目光在那精致的白梅上流连,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贪婪,又像是冰冷的算计。
腊月二十八,年关的寒气裹着灶膛里飘出的柴火味,在知青点的小院里结了一层稀薄的白霜。严荷坐在门槛的小马扎上,面前摊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上面堆着小山似的碎布头——靛蓝、军绿、土黄、枣红……最大不过巴掌,最小只有指甲盖大小,像打翻了的颜料盒,在冬日惨淡的日头下倔强地泼洒着零星的色彩。她左手缠着的纱布已经拆了,食指上暗红的痂壳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指尖捻着一根细针,针尖牵引着一股姜黄色的旧棉线,正将一块靛蓝的三角布和一片军绿的梯形布小心翼翼地拼接在一起。
“嘶……”针尖不小心蹭过新长的嫩肉,熟悉的刺痛让她眉心一蹙。她没停手,只是把指尖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压下那点不适,针线继续在细密的布纹间穿梭,动作稳定而专注。纱布袋、护士服、牡丹裙……连轴转的活计耗尽了周姨压箱底的好线,也把她指头上的皮肉磨薄了一层,却也把她的针脚淬炼得越发沉稳有力。
“荷丫头,忙啥呢?”王大嫂挎着个柳条筐进来,筐里装着几棵冻得硬邦邦的大白菜,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哟!这花花绿绿的,拼啥玩意儿呢?”她好奇地凑过来。
严荷举起手里初具雏形的小褂子——靛蓝的底,军绿的三角袖,胸前还用几块零碎的红布拼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口袋,针脚细密,配色带着一种笨拙又生动的童趣。“给娃娃们做点过年衣裳,”她笑了笑,下巴点了点那堆碎布,“都是边角料,扔了可惜,拼拼凑凑也能穿。”
王大嫂眼睛一亮,拿起那小褂子左看右看:“哎哟!这主意好!又省钱又鲜亮!我家二丫那件棉袄袖子都磨飞边了,正愁没布补呢!”她放下白菜,在碎布堆里扒拉起来,“这块红的好,喜庆!这块黄的鲜亮,给丫头做个帽子顶顶好!”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一阵迟疑的、拖沓的脚步声。严荷头也没抬,手上的针线没停。能在这时候用这种脚步蹭进来的,不做第二人想。
严强缩着脖子,像条被冻僵的土狗,磨蹭到离严荷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他身上那件油亮的破棉袄更脏了,袖口磨出了棉絮,吊梢眼底下两团浓重的青黑,嘴唇冻得发紫,眼神躲闪,不敢看严荷,只死死盯着她手里那件色彩跳跃的小褂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姐……”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严荷捻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流畅。她没应声,只拿起一块枣红色的碎布,比量着往小褂子的领口上缝。
“姐……”严强又往前蹭了半步,带着一股子劣质烟草和汗馊混合的酸腐气,“我……我错了,真错了……”他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卑微,“天太冷了……爹妈那……没好脸……我……我没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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