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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强脸上的狂喜凝固、龟裂,最后变成一片扭曲的猪肝色。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杂色线团和满地狼藉的碎布,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你…你耍我?!”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耍你?”严荷微微歪头,眼神冰冷如刀锋,“想拿钱,就拿出点想拿钱的样子。我这儿,不养吃白食的废物。干,还是不干?”她捏着针的手微微抬起,那一点寒芒,正对着严强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屋外,寒风卷着雪粒子,疯狂地扑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尖啸,像无数冤魂在哭嚎。屋内,炭火噼啪,暖意融融,却弥漫着比窗外更刺骨的寒意。
严强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冻裂的皮肉里。他瞪着严荷,又恨恨地扫过那堆仿佛在嘲笑他的破线烂布,最后,目光落在炕头那个诱人的帕子包上。十块钱…十块钱!能买多少包烟?能喝多少顿酒?能…能在牌桌上翻本!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贪婪的浊气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他猛地弯腰,一把抓起脚边一团乱麻似的靛蓝色旧线,动作粗暴地开始撕扯缠绕。线头被扯断,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像他心底那根名为“脸面”的弦,彻底崩断的声音。他低着头,油污的破棉袄拱在麻袋堆里,只留给众人一个沉默而充满怨毒的后脑勺。
窗纸上的破洞依旧在。风雪似乎小了些,但院墙根背风的角落里,积雪被踩踏得一片狼藉。一只冻得僵硬的手,狠狠捏碎了窗台上冻住的冰凌。尖锐的冰碴刺破掌心,渗出的血珠瞬间被寒风冻住,凝成暗红的一点,像一颗不肯熄灭的、仇恨的种子。
墙角那堆沾着泥脚印的碎布里,严强蹲得像只瘟鸡,油亮的破棉袄裹着佝偻的脊背,手里胡乱撕扯着一团靛蓝色的旧线。线头崩断的声音细细碎碎,像某种咬牙切齿的诅咒,在炭火噼啪声里几乎微不可闻。他偶尔抬头,吊梢眼飞快地扫过炕头那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钱卷,又迅速垂下,浑浊的眼珠里翻滚着贪婪和被强压下的怨毒。
“狗日的赔钱货……”他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句,声音含在棉絮里,只有自己听得见。
严荷没理他。她坐在炕沿边,手里捏着一小块相对平整的藏青色碎布,正跟周秀珍学一种新的针法——锁边针。周秀珍的手指枯瘦却异常稳定,捏着一根细针,针尖牵引着一股颜色稍暗的靛蓝丝线,在布料的毛边上快速、细密地穿刺,针脚紧实得如同士兵列阵,瞬间就将那粗糙的撕裂口驯服、包裹,赋予一种粗糙又坚韧的美感。
“心要静,手要稳,”周秀珍的声音不高,带着沪语的软糯腔调,“这针法看着简单,要的就是个耐力稳劲儿,把破口子锁死了,东西才经用。”
纱布包裹的食指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捻针都是对意志的细微打磨。严荷屏着呼吸,努力模仿着周秀珍的动作,针尖在布料边缘笨拙地跳跃着,汗水悄悄濡湿了她额角的碎发。
“笃笃笃。”
敲门声带着一种与这冬日肃杀格格不入的斯文,打破了屋里的专注和角落里那压抑的怨气。
李淑兰眼睛一亮,大嗓门立刻亮了起来:“准是陈医生!”她蹭地跳下炕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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