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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兰看得目瞪口呆:“荷丫头,你这挑得也太细了!这都能用?”

“能!”严荷抱起她精心挑选的二十来个线团,像抱着初生的希望,“颜色旧点不怕,用对了地方,就是故事。”

付了五块钱,两人扛着沉甸甸的麻袋走出供销社。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抽在脸上,严荷却觉得心头火热。有了线,就有了底气。

知青点里,炭盆烧得正旺。周秀珍拿起严荷带回来的旧线团,凑到窗边光亮处仔细端详。她枯瘦的手指捻开一缕靛蓝,又拈起一丝姜黄,对着光,浑浊的老眼像经验丰富的鉴宝师。半晌,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好丫头,眼力毒。”她赞许地点点头,“这靛蓝是上好的植物染,色牢,旧了反而更沉得住气。姜黄也好,正宗的土法染,暖得很。”她拿起那卷豆沙粉,轻轻搓了搓线头,“这个色,做点小花小叶,衬在深色上,水灵。”她又捻起那束深紫,眼神微亮,“这个少见,像是以前出口转内销的货,掺了点金属丝?做点边角点缀,能提精神。”

她放下线团,拿起一块严荷带回来的、相对平整的藏青色碎布——正是被严强那把豁口剪子糟蹋过的其中一块。老人没说话,眼神却锐利起来,像一把磨快的旧剪刀,精准地裁开过往的阴霾。

“破布头怎么了?”周秀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扫过炕桌上那堆触目惊心的残骸,“心气儿不能破!”她拿起炕桌边半截铅笔头,在藏青碎布的中央,手腕沉稳地落下几笔。没有繁复的勾勒,只有简洁流畅的弧线,一朵姿态舒展、花瓣层叠的荷花雏形便跃然布上,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布料的束缚,迎着寒风绽放。

“看着,”周秀珍戴上那副磨花了边的老花镜,捻起一根细针,穿上一股从旧线团里拆出的、颜色稍暗却质地柔韧的靛蓝丝线。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绣红荷那般追求极致精细的晕染,反而带着一种大开大合的利落。“用‘平针’,大块铺底,把花瓣的筋骨先撑起来!线旧点不怕,针脚密实了,照样有精神!”

细小的针尖牵引着沉静的靛蓝,在粗糙的藏青布面上快速穿梭。针法朴实无华,但那种对线条走势的精准把控,对花瓣饱满形态的塑造,赋予了死板的布片一种粗犷而坚韧的灵魂!一朵深蓝色的、带着厚重质感的荷花,在原本撕裂的“伤口”上,以一种沉静而磅礴的姿态,倔强地舒展开来!

严荷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她看着周秀珍枯瘦的手指在布料上飞舞,仿佛那双手忘却了伤痛,忘却了流逝的鎏金岁月,只剩下最纯粹、最炽热的技艺本能。旧线在她手中焕发出新的生机,破布在她针下涅槃重生。这不是绣花,是用针线在书写不屈!

“试试?”周秀珍把穿了另一股姜黄线的针递给严荷,目光里有期许,更有信任。

严荷接过针,仿佛接过一份沉甸甸的接力棒。她深吸一口带着炭火和旧布味的空气,学着周秀珍的样子,在另一块稍小的碎布上,屏住呼吸,将全副心神凝聚在指尖那一点微小的针尖上。纱布摩擦着食指的伤口,刺痛尖锐,她却浑然不觉。姜黄色的丝线在藏青的底色上艰难而坚定地延伸,笨拙却无比专注地勾勒出一片小小的、充满阳光味道的花瓣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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