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613639" ["articleid"]=> string(7) "6116908"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7章" ["content"]=> string(3726) "
严荷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她记得细纲里提过,周秀珍的线快用完了。这五卷丝线,恐怕是老人压箱底的珍藏,是她与那个鎏金岁月最后的、脆弱的联系。如今,为了教她,为了点燃这点希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没有线,再精妙的针法也是无米之炊。那朵惊艳了王二柱老娘的红荷,很可能成为绝唱。
“周姨……”严荷刚开口,李淑兰的大手就重重拍在她肩膀上,打断了她的话头。
“愁啥!不就是线吗?”李淑兰嗓门洪亮,带着供销社主任女儿特有的底气,“我爸那供销社仓库犄角旮旯里,堆着好些旧线团呢!都是前几年知青返城前捐的,啥颜色都有,就是杂了点,旧了点!”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新苏绣线多金贵?一块钱一卷!那些旧线团,两毛五一个,量大管饱!荷丫头,你手巧,旧线到你手里,那也是金线银线!”
旧线团?严荷心头一动。金手指“触觉溯源”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想象手指触碰到那些杂色线团的感觉——或许能感知到它们褪色前的本色?或许能组合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成本,更是她现在最迫切的需求。王二柱老娘那十块钱是及时雨,但要做大,要招学徒,每一分都得精打细算。
“淑兰姐,”严荷抬起头,眼神灼灼,“带我去看看!”
供销社后院的仓库像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肺叶,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受潮的咸菜和铁锈混合的怪味。高高的货架缝隙里塞满了积压的搪瓷盆、断了齿的锄头、褪色的红宝书,角落里,果然堆着几个半人高的麻袋,鼓鼓囊囊。
李淑兰利索地解开其中一个麻袋口的麻绳,哗啦一声,无数色彩斑斓的线团滚落出来,像泼翻了一盒巨大而陈旧的颜料。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紫的……只是大多蒙着一层灰扑扑的旧气,有些线头已经松散打结,像纠缠不清的心事。
“喏,就这些!”李淑兰叉着腰,“我爸说了,都是知青们留下的,放着也是落灰,你要用得上,五块钱全拉走!”
严荷蹲下身,屏住呼吸,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堆色彩混沌的线团中。指尖甫一触碰,微凉的、略带粗糙的纤维质感传来,紧接着,熟悉的感知洪流瞬间涌入脑海:
「材质:纯棉绣线(70%),混纺人造丝(30%)」 「生产年份:1972-1975年」 「保存状态:轻度受潮,部分褪色,无霉变」 「潜在价值:褪色系可做复古扎染底纹;鲜亮系需筛选,可用于大面积平铺或点缀;废弃线头可捻制装饰流苏。」 「组合建议:靛蓝+姜黄,撞色民族风;桃粉+灰绿,做碎花拼接…」
冰冷的分析之下,指尖却传来一种奇异的温度。她能“感觉”到这些线团曾经被一双双年轻的手拿起、放下,带着离愁别绪,也带着对未知未来的迷茫期待。它们不是垃圾,是无数个被时代洪流裹挟的青春,留下的最后一点色彩痕迹。
“要了!”严荷斩钉截铁,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激起回响。她开始飞快地挑拣,动作麻利得像在沙里淘金。褪色发乌的暗红不要,灰败的土黄不要。她专挑那些颜色依旧鲜亮饱满的:一捆扎得紧紧实实的靛蓝,一卷色泽浓郁如熟透橘子的姜黄,几团带着点灰调的豆沙粉,还有几束罕见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紫……她甚至没放过那些散落的线头,用一块旧布仔细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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