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613627" ["articleid"]=> string(7) "6116908"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0章" ["content"]=> string(3607) "

晨雾还没散尽,高沟大队晒谷场那头的老槐树上挂着的铁钟就被人敲得山响,“铛——铛——”的颤音撕破了冬日清晨的寒气。村里端着碗喝稀粥的、拾掇农具准备上工的,三三两两都被这突兀的钟声引了过来。

晒谷场中央,刘长贵队长披着那件半旧的军绿棉袄,脸色沉得像压了铅的云。他脚边,搁着一匹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藏青色土布——那是昨夜严强在李淑兰眼皮子底下干的好事。布匹上斜七竖八地豁开十几道刺眼的口子,有的深达半尺,边缘毛糙翻卷,像被野兽撕咬过。被剪坏的地方旁边,还扔着一把豁了口的锈剪子,正是李淑兰从棚子泥地上捡回来的凶器。

严荷就站在那匹破布旁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袄子,裹着纱布的手指垂在身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李淑兰叉着腰站在她侧前方,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

王桂芬拉着严强挤进人群,一眼瞧见那匹布和地上的剪子,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都炸了。她猛地掐了一把还在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严强,压低声音,带着尖利的哭腔就开始嚎:“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刘队长!这是干啥呀大清早的?谁这么丧良心糟蹋布啊?这可都是公家的财产……”她一边嚎,一边伸手想把严强往自己高大的身板后头藏。

“公家的财产?”刘长贵的声音不高,带着冰碴子,瞬间压住了王桂芬的干嚎,“王桂芬,你看看清楚,这匹藏青土布,是严荷用自个儿卖衣服挣的钱,从公社供销社仓库买的!有发票!上头盖着供销社的章!”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唰”地抖开,鲜红的供销社印章赫然在目,“这是她做‘补丁款’订单的本钱!是个人财产!不是生产队的稻草捆子!”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严荷自个儿买的布?” “供销社的发票?那错不了!” “我的天,谁这么缺德啊?剪成这样,还咋做衣服?”

王桂芬被刘长贵的话噎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那张发票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疼。她嘴唇哆嗦着,手指甲狠狠掐进严强的胳膊肉里,疼得严强“嘶”地抽了口气,脸都白了。

“刘队长,”严荷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清晰地穿透议论,“昨晚天刚擦黑,淑兰姐去放布料的棚子里取东西,亲眼看见严强蹲在墙角,正拿着这把剪子,一下一下地剪这匹布。”

“你放屁!”严强猛地从王桂芬身后蹿出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李淑兰,“李淑兰!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凭啥污蔑我?你看清楚了?天都黑了,你眼神好使吗?”他色厉内荏,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剜着李淑兰。

李淑兰哪是吃素的,往前一顶,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严强脸上:“呸!小兔崽子!老娘眼神不好?你撅起腚来老娘都知道你拉什么屎!昨天傍晚,天还没黑透!你穿着你那件油渍麻花的破棉袄,就蹲在那墙角根儿!剪子咔嚓咔嚓响,老娘冲进去喊你名字,‘严强!你干啥呢!’你他妈像被鬼撵了似的,把剪子一扔,踹了老娘一脚就跑!老娘腿上的淤青还没消呢!”她说着,一把撸起厚厚的棉裤腿,小腿肚上那片紫黑的印记在冬日惨淡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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