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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海那句“旧军布堆在仓库里白送都没人要”的话,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严荷的心尖上,烫得她浑身一激灵。
“张叔!您说的仓库……在哪?” 严荷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股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她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张大海,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挖出仓库钥匙。
李淑兰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捅了捅她胳膊:“哎,荷丫头,你急啥?那破布堆得跟山一样,又硬又沉,灰扑扑的,有啥好看的?” 她只当严荷是被逼疯了,抓住根稻草就拼命。
张大海也挺意外,推了推眼镜:“就在公社大院后头,靠河沿那个大仓房。东西是不少,去年部队换装退下来的,堆了大半个仓库。可那玩意儿……”他摇摇头,显然不看好。
“谢谢张叔!太谢谢您了!” 严荷哪里还听得进后面的话,她一把拉住还想跟张大海絮叨几句的李淑兰,“淑兰姐,快!带我去仓库!”
李淑兰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急啥急啥?赶着投胎啊?那仓库门锁着呢!钥匙在守门的老周头手里!” 她揉着被拽疼的胳膊,嘟囔着,“再说了,那破布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能赚钱!” 严荷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笃定。
李淑兰愣住了,看着她那双像燃着两簇幽火的眸子,心里头莫名地打了个突。这丫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那眼神,跟她爹拍板定供销社进货单子时的样子,有点像。
“行吧行吧,怕了你了!” 李淑兰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一跺脚,“走!去找老周头!不过我可说好了啊,那老头脾气犟得很,看我爹面子放不放行还不一定呢!”
公社仓库是个又高又大的青砖房,孤零零杵在河沿边上,墙皮剥落了不少,透着一股子年久失修的萧索味儿。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挂着一把油亮的大铜锁。
守门的老周头正蹲在门口一块磨刀石旁边,慢悠悠地磨他那把柴刀。老头估摸有六十多了,精瘦,脸上刻着深深的褶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听见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撩一下。
“周大爷!” 李淑兰扬起笑脸,脆生生地打招呼。
老周头这才慢吞吞抬起眼皮,扫了李淑兰一眼,认出是供销社主任家的闺女,脸上的褶子稍微动了动,算是打过招呼。等他浑浊的目光落到严荷身上时,眉头就拧了起来。
“干啥?”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像破锣。
“周大爷,我们想进去瞧瞧仓库里堆着的那些旧军布。” 李淑兰陪着笑。
“布?” 老周头把柴刀往磨刀石上一撂,发出“哐当”一声响,“有啥好看的?一堆破烂玩意儿。” 他上下打量着严荷,眼神带着审视,“你是严家那丫头?不是闹着要去下放吗?还有闲心看破布?”
严荷挺直了腰板,没被那眼神吓退:“周大伯,是公社文书张大海同志让我们来看看的。他说刘长贵队长正愁这布占地方,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替队里解决点问题。”
严荷把“张大海”和“刘长贵”两个名字咬得特别重。老周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他当然知道仓库里的布是个麻烦,刘队长确实骂过好几回占地方浪费工分看管。他重新拿起柴刀,用大拇指蹭了蹭刀刃,不紧不慢地问:“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能解决啥问题?”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严荷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总比让好布料烂在仓库里强。”
老周头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像是在掂量她话里的分量。终于,他哼了一声,慢腾腾地从腰间一大串钥匙里摸出一把发黑的铜钥匙,哗啦哗啦地捅开那把沉重的大铜锁。
“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旧棉布特有的闷味儿扑面而来,呛得李淑兰捂着鼻子直咳嗽。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高处几个小小的气窗透进几缕惨淡的天光。巨大的空间里,靠墙一侧,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个个几乎顶到房梁的灰色帆布大包!像一座座沉默的小山!
严荷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么多!
“喏,就那堆玩意儿!” 老周头用柴刀指了指那座“山”,瓮声瓮气地说,“全是部队退下来的,藏青粗棉布,硬邦邦的,做衣服硌人,做劳保又用不完!看看就出来,别乱摸!” 说完,他又拎着柴刀晃悠回门口磨他的刀去了,显然是懒得再管她们。
李淑兰捏着鼻子,小声抱怨:“我的娘啊,这味儿!荷丫头,咱赶紧瞅一眼得了,这破布能有啥用……”
她话还没说完,严荷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进去!她几步冲到那个巨大的灰色帆布包前,踮起脚尖,手指急切地摸索着粗糙的帆布袋口封口处露出来的一角布料。
指尖触到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的电流感猛地从指尖窜上头顶!脑海中像是有个无形的闸门被轰然撞开!
材质:100%棉,产地:河北石家庄棉纺厂,1977年生产;厚度:标准军品级粗棉布;特性:色牢度高,耐磨性强;未来价值:1980年知青群体中流行“改良收腰军便装”,此布为最佳原料,改制成品单价可达2元,溢价空间5倍以上!
清晰无比的信息流,如同烙铁一样印刻在严荷的意识里!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严荷猛地抽回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藏青色……粗棉布……单价2元……溢价5倍!那些原本在她前世记忆里模糊的、关于八十年代初知青群体中悄然流行的“改良军装”风潮的碎片,瞬间被这清晰的信息激活、串联、放大!
李淑兰看她一动不动的背影,好不容易凑过来,伸手扒拉了一下露出来的布角,撇撇嘴:“我的天,真够硬的!这能做啥?擦锅都嫌掉毛!荷丫头,你看傻了?走吧走吧,味儿太大了!”
严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和狂喜。她转过身,脸上已经极力恢复了平静,但那双眼睛里跳跃的光芒,怎么也藏不住。
“淑兰姐,”她声音有点发紧,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帮我个忙,撕一小块下来!就一小块!”
李淑兰一脸嫌弃:“你要这破布头干啥?当抹布都嫌……”
“快!撕一块!” 严荷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李淑兰被她催得没法,皱着眉,拽住那硬邦邦的布角,使了点劲,“嘶啦”一声,扯下来巴掌大一块藏青色的布片,边缘毛毛糙糙的。
严荷像捧着宝贝一样接过那块布片。冰凉的、粗糙的质感再次刺激着她的指尖,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更精确的信息:幅宽:1.1米;适合裁剪:收腰短款上衣、直筒裤、束口袖设计……
成了!
她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原主那个磨破了角的复习本,又摸出半截用得只剩指头长的铅笔头。她直接蹲在仓库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翻到本子后面一张空白页,借着气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铅笔尖唰唰唰地在纸上游走起来!
线条流畅,比例精准,都到这个时候了,严荷是一点没藏拙,压根也没想,会不会暴露的问题。
李淑兰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过去。
纸上飞快地勾勒出一件衣服的形状。不再是现在知青们身上那种宽松得像麻袋、男女不分的肥大绿军装。它腰身明显收紧,线条利落,翻领是小巧挺括的样式,袖子在手腕处微微收拢扎紧,下摆也恰到好处地贴合腰臀……一种干脆利落又带着点说不出的精神劲儿!
“这……” 李淑兰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破旧的军装外套,“这……这是用那破布做的?”
“对!” 严荷头也不抬,笔尖沙沙作响,又在旁边空白处勾勒出几笔,是一件配套的、同样收腰利落的裤子轮廓,“收腰,翻领,袖口束紧!就叫‘收腰军便装’!淑兰姐,你说,这要是做出来,知青们会不会抢着要?”
李淑兰脑子里瞬间闪过知青点那些姑娘小伙的身影。大家谁不想穿得精神点?尤其是那些爱俏的女知青,偷偷摸摸拆改衣服的可不在少数!眼前这纸上画的衣服,简直戳中了所有人的心窝子!
“我的老天爷!” 李淑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仓库里嗡嗡响,“这衣裳……肯定能行啊!就咱身上这破玩意儿,跟它一比,那就是土坷垃!荷丫头,你啥时候会画这个了?画得也太好了!”
严荷没解释,一脸心虚的吹了吹纸上的橡皮屑,她心里默默地想,是得想个合适的理由解释这些了。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草图撕下来,又把那块宝贵的布样仔细叠好,一起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她和原主两个人的命运。
“淑兰姐,” 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眼神锐利得像磨过的刀子,直直射向仓库门外磨刀的老周头身影,又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掌握着关键钥匙的人,“明天一早!”
“啥?” 李淑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刘长贵队长!” 严荷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用这些没人要的旧军布,‘做’出一条活路!一条不下放的活路!”
仓库外,隐约传来王桂芬那熟悉的、穿透力极强的叫骂声,像背景噪音一样飘进来:“……懒骨头!就知道躲懒!明后天就滚蛋了还磨蹭……” 这声音非但没让严荷害怕,反而像添了一把柴,让她眼底那两簇火苗烧得更旺。
她攥紧了手里的草图,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明天一早,就是摊牌的时候!刘长贵……这个掌握着仓库钥匙和生产队话语权的队长,会信她这个“赔钱货”画的几张纸,还是更信仓库里那座实实在在占了地方、白送都没人要的破布山?
严荷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得想想,怎么让那座“山”,变成她严荷的“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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