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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景象再变,繁华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云观的景象。几间茅草屋,在月光下,师父玄谷子正盘膝而坐,手中摩挲着那本被沈慕禾翻得卷了角的《道德经》。见他走来,师父并未动怒,只是轻叹一声:“慕禾,你可知为何修道者多如牛毛,成道者凤毛麟角?”

沈慕禾心头一酸,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弟子不知,请师父赐教。”这是他最敬重的人,当年师父羽化时,他因在外历练未能送行,这份遗憾成了心底深藏的刺。

“只因多数人把‘道’当成了求来的物件。”玄谷子抬手指着观外的山月,“你看这月亮,缺时不自哀,圆时不自满,亘古如此。修道如观月,该守时便静心等待,该行时便顺势而为。你当年为救山下孩童,误了炼丹时辰,却在暴雨中背回三个落水的娃——那才是‘道’,比炉中丹药珍贵百倍。”

沈慕禾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师父会怪他渎职,却从未想过师父早已了然。愧疚与温暖在心中交织,几乎要让他沉溺在这重逢的幻境里。

“师父……”他声音微颤,却猛地警醒,“您常说‘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若弟子总困在未能送您最后一程的遗憾里,才是真的违背了您的教诲。”

玄谷子闻言,眼中露出笑意,手中的《道德经》忽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沈慕禾眉心。“痴儿,道在己心,不在过往。”说罢,身影渐渐透明,只留下一句缥缈的声音,“去吧,莫负初心。”

幻境未歇,沈慕禾已立于一片杏花林。那年他下山采药,在此处遇见过一位浣纱的姑娘,名唤阿秀。此刻阿秀正坐在溪边,手中拿着一枝杏花,见他来便笑了,眉眼如当年初见时清亮:“沈先生,你说这杏花美,可知道它为何开得这样艳?”

沈慕禾心中微痛。阿秀后来染了时疫,他送去的草药终究没能留住她。这份无力感,曾让他怀疑自己修道的意义。

“因为它知道,开到荼蘼便要落了,所以才尽兴地开。”沈慕禾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平静,“就像人活一世,纵有遗憾,也该如杏花般,把当下活透了。”

阿秀把杏花递给他,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可我总想着,若能多看看这花,多听先生说说话……”

“世间哪有万全的事?”沈慕禾接过杏花,花瓣在他掌心化作轻烟,“你看这溪水,流过了杏花林,还要奔向江河,不会为谁停留。我若总记挂着没能留住你,便如溪水困在原地,忘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望着阿秀渐渐模糊的脸,轻声唱起《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歌声里没有悲戚,只有对“无常”的坦然。阿秀听懂了,笑着挥挥手:“先生说得是,我不拦你了。你要好好走下去呀。”身影消散时,满林杏花簌簌落下,化作一场绚烂的花雨。

周遭的幻境终于彻底碎裂,沈慕禾重新站在了幻雾谷的入口。谷中的白气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体内清气流转如江河,比先前更加浑厚——这是道心穿过“遗憾”与“执念”的淬炼,更显澄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方才与师父、阿秀相处的暖意仿佛还在,却不再是束缚。心障之所以为障,从不是因为回忆有多珍贵,而是人总想着“如果当初”,忘了“当下该如何”。《好了歌》破的不是情,是对“圆满”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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