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613244" ["articleid"]=> string(7) "6116879" ["chaptername"]=> string(7) "第7章" ["content"]=> string(8219) "

囚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极了沈慕禾此刻的心境——虽有波澜,却无惊涛。他隔着木栏望着窗外,街坊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王伯还在朝着囚车的方向挥手,张屠户的大嗓门隐约传来:“慕禾兄弟,俺们等着给你翻案!”

沈慕禾微微颔首,心里暖意流动。他知道,这些朴实的街坊,是他在红尘里最坚实的依靠。

捕头坐在前面的马上,时不时回头瞪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笃定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盗匪。沈慕禾懒得理会,只是闭上眼睛,默默运转起玄谷子教的吐纳法。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是山间的溪流,绕过阻碍,终归平静。

他在心里梳理着前因后果:“勾结盗匪、盗取古墓”,这罪名来得蹊跷。自己下山后除了治病救人,便是陪在母亲身边,唯一和“古物”沾边的,只有刘公子那面青铜镜。难道是那镜子惹了祸?

正思忖着,囚车忽然停下。捕头翻身下马,对着一个从酒楼里走出来的锦衣男子哈腰行礼:“赵大人,人带来了。”

那锦衣男子转过身,沈慕禾看清了他的脸——竟是刘万贯的远房表亲赵钱,平日里靠着刘万贯的势力在县里横行,之前沈慕禾拒绝收他的谢礼,这人还曾阴阳怪气地说过“故作清高”的话。

赵钱走到囚车旁,用折扇敲了敲木栏,皮笑肉不笑地说:“沈先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沈慕禾眼神平静:“是你做的手脚?”

“是又如何?”赵钱收起折扇,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坏了我的好事!那面古镜本是我托盗墓贼弄来的,想献给知府大人铺路,偏偏被你搅了局!如今我只能换个法子——让你背上这罪名,既能解气,又能让刘万贯欠我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沈慕禾心中了然,却没半分恼怒。他想起《道德经》里“善者不辩,辩者不善”,便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看着赵钱,那眼神清澈得让赵钱心里莫名发虚。

“看什么看!”赵钱恼羞成怒,“给我带走,关进大牢!”

县衙大牢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稻草。沈慕禾被推搡着进去,牢门“哐当”一声锁上。同牢里还关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见他进来,翻了个身继续睡,发出震天的呼噜声。

沈慕禾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闭目凝神。他没有抱怨,也没有焦虑,只是静静感受着这牢狱的气息——霉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气。他忽然明白,玄谷子让他“见众生”,原来也包括见这牢狱里的众生。

夜里,同牢的汉子醒了,凑过来问:“新来的?犯了啥罪?”

“被人诬陷的。”沈慕禾据实以告。

汉子“嗤”了一声:“这年头,被诬陷的多了去了。我本是个货郎,就因为撞见县太爷小舅子强抢民女,就被安了个‘偷盗’的罪名,关了半年了。”他叹了口气,“认了吧,在这里没人跟你讲公道。”

沈慕禾摇摇头:“公道或许会迟到,但心不能乱。”他从怀里摸出清心佩,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月光摩挲着,“心定了,再黑的夜也能等到天亮。”

汉子愣了愣,看着他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他平静的脸,没再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了他更多空间。

接下来的几日,沈慕禾在牢里过得也算平静。他每日打坐吐纳,梳理气息,空闲时便听牢里其他人讲自己的遭遇——有被地主逼得卖儿鬻女的农夫,有替人背锅的小吏,还有真的偷了东西却一脸不在乎的惯偷。

听着这些故事,沈慕禾越发觉得,人心比玄谷子的医书里写的更复杂,也更脆弱。他开始给牢里生病的人看病,用指甲在地上画草药图谱,告诉他们哪些野草能治风寒,哪种树皮能止腹泻。渐渐地,牢里的人都对他客气起来,连看守的狱卒也时常偷偷给他递个干净的窝头。

这日午后,牢门忽然被打开,赵钱带着两个衙役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枷锁:“沈慕禾,知府大人要亲自审你,换上这个。”那枷锁又沉又重,显然是想让他在公堂上出丑。

沈慕禾没有反抗,任由衙役将枷锁套在脖子上。刚走出牢门,就看到王伯和张屠户被拦在外面,王伯手里还攥着一包糕点,对着他喊:“慕禾,挺住!俺们找了刘老爷作证!”

沈慕禾心里一暖,点头道:“多谢王伯。”

公堂之上,知府端坐正中,面色威严。赵钱站在一旁,时不时投来得意的目光。

“沈慕禾,有人告你勾结盗匪,盗取古墓财物,可有此事?”知府拍了惊堂木,声音洪亮。

“大人,冤枉。”沈慕禾从容道,“草民从未勾结盗匪,至于古墓财物,唯一接触过的古物,便是刘万贯家那面青铜镜,此事刘老爷可以作证。”

“哼,刘万贯是你的恩人,他的话岂能算数?”赵钱立刻反驳,“我有证人!”

只见他拍了拍手,一个瘸腿的盗墓贼被带了上来,哭哭啼啼地说:“大人,就是他!沈慕禾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去盗那面古镜,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沈慕禾看着那盗墓贼,忽然问道:“你说我给你五十两银子,那银子是成色如何?上面可有印记?”

盗墓贼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普通的银子,哪记得什么印记。”

“大人,”沈慕禾转向知府,“草民治病救人,所得诊金大多捐给了粥棚,身上从未有过五十两现银。再者,那面古镜是刘公子从盗墓贼手中买下,此事刘府上下都可作证,与草民无关。赵大人之所以诬陷草民,是因草民拒绝收他谢礼,怀恨在心。”

正说着,衙役来报:“大人,刘万贯求见。”

刘万贯匆匆走进公堂,看到沈慕禾戴着枷锁,连忙跪下:“大人!冤枉啊!沈先生是好人!那面古镜确实是犬子从盗墓贼手中买下,与沈先生无关!赵钱这是诬陷!”他还带来了当时经手的管家,以及那几个被沈慕禾救治过的百姓,一一作证。

赵钱脸色煞白,还想狡辩,却被刘万贯带来的证据堵得哑口无言。知府何等精明,一看便知其中原委,当即拍了惊堂木:“赵钱,你诬陷良善,滥用职权,来人,给我拿下!”

赵钱被拖下去时,还在嘶吼挣扎,沈慕禾却已移开目光。他看着知府,轻声道:“大人,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沈先生请讲。”知府此刻对他已是敬佩。

“牢里有许多人或是被冤枉,或是罪不至重,还请大人明察。”沈慕禾道,“尤其是那个货郎,只因撞见恶事便被关押半年……”

知府愣了愣,随即点头:“沈先生仁心,本府记下了。此事我会重审。”

走出县衙时,阳光刺眼。王伯和张屠户迎上来,七手八脚地想帮他解枷锁,却被他按住。他笑着说:“这枷锁虽沉,却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啥事?”张屠户急着问。

“《道德经》里说‘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沈慕禾望着远方,“这牢狱之重,让我更懂了清静的可贵;他人的诬陷之躁,反而让我守住了本心。看来,这红尘里的每一道坎,都是修行啊。”

王伯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娘在家炖了鸡汤,就等你了!”

沈慕禾笑着点头,跟着他们往家走。阳光洒在他身上,枷锁早已被解开,可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那不是束缚,而是让道心更加坚定的基石。

他知道,这红尘炼心之路,还有很长,但每一步,他都能走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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