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613006" ["articleid"]=> string(7) "6116851" ["chaptername"]=> string(7) "第2章" ["content"]=> string(6801) "

血珠,顺着粗糙的布条缓缓渗出,滴落在油腻的水池边缘。

陈默仿佛感觉不到左手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那口冒着热气的锅上。水滚了,他熟练地抓起一把挂面,抖散,下锅。动作流畅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自残了手指的人。

可微微颤抖的右手腕,还是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沈清秋依旧僵立在客厅中央,像一尊失了魂的美丽瓷器。她的目光,无法从桌上那三个狰狞的、用血写成的字上移开,也无法从厨房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上移开。

赌债清。

他刚才说什么?给宝宝……做宵夜?

宝宝……

这两个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穿了她被绝望冰封的心脏。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小腹,那里,有一个她原本决定一同带走的小生命。

一股巨大的后怕和茫然席卷了她。她刚才,差点就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向永恒的黑暗。

而此刻,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赌鬼丈夫,却用最惨烈的方式,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戏码。

他是在演戏吗?用自残来博取同情?可他那双眼睛……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浑浊、贪婪和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沉和……痛苦?

一种仿佛沉淀了数十年的、刻骨的痛苦。

这怎么可能?

面条在沸水中翻滚。陈默扫视着空荡荡的厨房,除了几根蔫黄的小葱,找不到任何配菜。他微微蹙眉。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前世,他功成名就后,曾雇过一位国宴级的面点大师傅,那位老师傅在微醺时,教过他一手绝活——用最普通的挂面,做出极致鲜美的清水阳春面。秘诀不在于浇头,而在于煮面的火候、调味的比例,以及最后那画龙点睛的一勺猪油。

猪油……家里肯定是没有的。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橱柜角落里那半瓶廉价的食用油上。他沉吟一秒,有了主意。他舀出一小勺油入锅,放入几段葱白,开小火慢慢煎炸,直到葱香混合着焦糖色的气息弥漫开来。然后,他熟练地将滚烫的葱油舀出,浇在准备好的酱油和盐的碗底。

“滋啦”一声,复合的香气瞬间被激发出来。

这时,面条煮好了。他捞出面,沥干水,放入调好味的碗中,浇上清澈的面汤,撒上最后一点葱花。

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看似简单却暗藏功夫的阳春面,成了。

他端着面,转身走向沈清秋。

沈清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眼前的陈默,太反常了。反常到她觉得可怕。

陈默停下脚步,将面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自己则退到三步之外,拉过一张凳子,沉默地坐下。这个距离,是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

“趁热吃。”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你现在……不能饿着。”

他的话,再次精准地戳中了沈清秋最柔软的地方。她是为了孩子……才最终决定走上绝路的。而现在,这个男人,也在用“孩子”作为理由,让她活下去。

这太讽刺了。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一天水米未进,身体早已虚弱不堪。那碗面的香气,像一个无形的钩子,诱惑着她。

她看着面,又看看陈默,再看看他还在渗血的左手,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对腹中孩子的本能爱护,战胜了一切。她慢慢地、戒备地坐到桌边,拿起筷子,挑起了几根面条,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只是一口。

她的动作顿住了。

这面……太好吃了!

面条爽滑劲道,汤底清澈见底,却鲜得让人舌底生津。那淡淡的葱油香和恰到好处的咸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只会煮泡面的赌鬼能做出来的味道!

她饿极了,也顾不得多想,小口却迅速地吃了起来。

陈默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悔恨,有心疼,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一种沈清秋看不懂的、深沉的悲伤。仿佛他透过此刻正在吃面的她,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支离破碎的结局。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让沈清秋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也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放下碗,抬起头,勇敢地迎上陈默的目光,问出了从刚才到现在,盘旋在脑海里的最大疑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默……你……着到底想干什么?”

陈默深吸一口气,知道第一关来了。他不能解释重生,那会被当成疯子。他需要用一种她能理解、至少能暂时接受的方式“交代”。

他抬起自己包扎着的左手,声音低沉而清晰:

“清秋,我刚才剁掉的,不只是手指。”

“我剁掉的,是那个烂赌鬼陈默的过去。”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碰赌桌一下。以前欠的债,我会一分不少地还清。我向你发誓,我会让你和宝宝,过上好日子。”

他的眼神无比坦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我不求你立刻信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证明的机会。不要做傻事,就算是为了孩子,看着我,行吗?”

沈清秋怔怔地看着他。

这番话,如果是昨天的陈默说出来,她会毫不犹豫地嗤之以鼻。但此刻,结合他之前决绝的行为,和他眼中那无法作伪的深刻痛苦……

她的心,乱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出租屋那扇薄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砸响,如同催命符一般。一个粗哑嚣张的声音在门外吼道:

“陈默!狗日的!开门!知道你在里面!今天要是再还不上钱,老子卸你一条腿!”

是高利贷来催债了!

沈清秋的脸色瞬间再次变得惨白,刚刚因为一碗面而升起的一丝暖意荡然无存,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她绝望地看向陈默,眼神仿佛在说:看,这就是现实!你刚才说的,都是梦话!

陈默的眼中,却猛地闪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寒光。

来的正好!

他正愁第一把火,该从哪里烧起。

这,就是送上门的,祭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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