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灭顶之灾，来自官方。下午，刘副区长的秘书打来一个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陈默是吧？你们太让人失望了！领导很生气！之前还觉得你们是可用之才，没想到转眼就搞出这么大的恶性事件！还跟宋天龙扯上关系！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好，不要再牵扯到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传来忙音。我握着话筒，手臂僵硬。刘副区长这条线，也彻底断了。我们失去了最大的护身符。
修车铺后院，我们剩下的五人相对无言。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完了……全完了……”孙鹏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李维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喃喃道：“名声臭了，场子没了，官方关系断了……我们……还有什么？”
一直沉默的阿杰，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却清晰：“默哥，走吧。”
我一愣：“走？”
“离开滨城。”阿杰看着我，“这里，待不下去了。”
他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某种东西。连最冷静、最坚韧的阿杰，都提出了离开。是啊，留下还能做什么？等着警察上门？等着宋天龙落井下石？还是等着被曾经敬畏我们的人唾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看着他们：绝望的李维，崩溃的孙鹏，茫然的吴建国，以及提出最现实却也最残酷建议的阿杰。
王虎的背叛，外部的压力，内部的崩溃……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结局——“默合社”的覆灭。
我的江湖路，难道就要以这种耻辱的方式，仓皇逃离而告终吗？
我不甘心！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滨城是我们的根！我们在这里流过血，立过足！现在遇到点风浪，就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吗？”
“王虎是犯了错！他是混蛋！但他代表不了‘默合社’！外面的人想搞垮我们，官方想放弃我们！如果我们自己先垮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我走到院子中央，看着这片我们一点点经营起来的地方：“修车铺还在！我们的人还在！只要根没断，就还有希望！”
李维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光。孙鹏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吴建国握紧了拳头。阿杰沉默着，但不再提离开的话。
“现在，”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是清理门户！”
我的目光变得冰冷而锐利。
“把王虎，从‘默合社’除名！”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院子里炸响。虽然王虎犯了弥天大错，但他毕竟是和我们一起从血泊里杀出来的兄弟。除名，意味着彻底的决裂，意味着我们亲手斩断自己的一部分。
没有人反对。沉默，代表了默认。
“第二，”我继续道，“李维，想办法筹钱，赔偿‘瘸子李’的损失，取得他的谅解，尽量把事件性质往普通斗殴上拉，把影响降到最低！哪怕倾家荡产！”
“第三，修车铺照常营业！二手摩托车业务不能停！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默合社’还没倒！我们还能站起来！”
我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力量。
决裂之夜，也是重生之夜。我们失去了一个兄弟，失去了大部分家业，失去了官方的青睐。
但我们守住了最后的根基，和绝不低头的脊梁。
危机远未解除，前路依旧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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