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言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笑了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宋天龙注意到你们，未必全是坏事。”
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冷清的修车铺：“他用的，是阳谋。用规则压你们。你们想破局，也不能再靠以前的打打杀杀了。”
“请沈老指点。”我诚恳地说。在这个走投无路的时刻，他的出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两条路。”沈伯言伸出两根手指，“一，低头。去找宋天龙，服个软，接受他的条件。以你们的能力，在他手下或许能混得不错，但从此失去自由。”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拒绝。
“第二，”沈伯言收起一根手指，“找到属于你们自己的‘规则’。宋天龙能用官方力量，你们为什么不能？”
我苦笑道：“沈老，我们无钱无势，哪有那个本事？”
“未必。”沈伯言目光深邃，“滨城，不是他宋天龙一手遮天。旧城改造，牵扯的利益方很多。刘副区长那边，你们算是有过一点‘香火情’。而且，宋天龙急于吞并西关老猫留下的势力真空，动作太大，已经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了。”
他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推着自行车，再次慢悠悠地离开了。
留下我们几人，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话。
找到自己的“规则”？利用官方的矛盾？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宋天龙，你想用规则压死我们？
那我们就看看，谁能在这规则的棋局里，笑到最后。
沈伯言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笼罩在我们头顶的浓重阴霾。规则的游戏？我们这群习惯了直来直往、用拳头说话的少年，第一次真正开始审视这个隐藏在街头斗殴之下的、更庞大也更复杂的战场。
“刘副区长……”李维沉吟着，眼镜片后的眼睛重新闪烁起光芒，“沈老说得对，我们和他之间，确实有过那一次‘间接合作’。虽然他不知道是我们，但那份‘功劳’，理论上应该记在他头上。”
“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搭上这条线？难道直接跑去说，上次举报老猫和王科长的是我们？”王虎觉得这想法太不靠谱。
“当然不能。”我否定了这个鲁莽的想法，“那样只会把我们自己暴露出去，而且显得太过刻意。我们需要一个更自然、更……有价值的接触方式。”
价值。这是沈伯言和宋天龙都提到过的词。在规则的游戏中，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只有利益的交换。
我们将目光重新投向西关。老猫倒台后，他留下的地盘和生意成了一块肥肉，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觊觎，其中动作最快、势头最猛的，正是宋天龙的“龙腾商贸”。他利用官方关系和各种手段，正在迅速接收老猫的遗产，尤其是那几家位置关键、利润丰厚的歌舞厅和夜总会。
“宋天龙吃相太难看了。”吴建国从他在西关的修车同行那里听到消息，“他压价压得厉害，有几个老猫原来的手下不服，想自己接着干，结果场子不是被查就是出事，最后只能低价盘给他。”
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宋天龙如此急切地扩张，必然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也肯定会留下一些不那么干净的痕迹。
“如果我们能找到宋天龙在西关扩张过程中，某些不那么合法、甚至触及刘副区长负责领域（比如文化市场管理、消防安检）的证据呢？”李维提出了一个设想，“把这些东西，像上次一样，‘不经意’地送到刘副区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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