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91195" ["articleid"]=> string(7) "6111407" ["chaptername"]=> string(7) "第5章" ["content"]=> string(72820) "

一、天台密谈

深夜十一点,林墨言独自站在玄宫天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夜风凉飕飕的,带着深秋特有的寒意,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脸颊。他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但这点寒冷,远不及心中的冰冷。

天台很大,大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宽,四周是古朴的石栏杆,上面刻着墨家的符文。栏杆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往下看会让人眩晕。远处的城市万家灯火,像是无数星星坠落人间,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但这份温暖,此刻无法触及林墨言的内心。

白天的培训虽已结束,但他脑海中仍回荡着惊心动魄——

那个失败的夜袭,墨天行冷笑着说"你们送上门来,省得我费力去抓";

地牢中遇到的齐天机,那个被记忆清洗却依然保持清醒的传奇术数师,他眼中的坚毅和悲凉;

墨守突然出现时的威压,那种仿佛能压垮一切的力量,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未临台的可怕;

还有方晴讲述的故事,那个失去女儿却必须继续前行的母亲,她眼中的痛苦和无奈……

反噬、代价、牺牲……这些词语如梦魇般缠绕着他,让他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困难。

他的双手撑在栏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毫无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思绪万千。

如果继续走下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会像父亲一样被困在第五层,永世不得超生?

会像齐天机一样被抹除记忆,沦为街头的疯乞丐?

还是会像那些无辜的反噬者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死去?

但如果不继续,父亲怎么办?那三十万青木市居民的命又该如何?这个吃人的系统,难道就这样放任它继续运转下去?

林墨言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挣扎。

"看不惯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熟悉的道家清气,像是深山中的泉水,清澈而冰冷。

林墨言猛地转身,右手本能地伸向腰间——那里藏着父亲教他的暗器。但看清来人后,他放松下来。

是苏卿羽。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边缘,站在离林墨言约十米的地方,保持着安全距离。月光从云层中透出来,照在她身上,她的白色道袍随风飘动,衣袂翩翩,整个人像是要随时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她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清秀的侧脸。在月光下,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眼睛却黑得深邃,像是两颗黑曜石。

她的出现让林墨言稍感安慰——至少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困扰。但同时,他也想起第四章超载事件的混乱,想起墨守出现时的危险,想起齐天机关于墨子涵的警告,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你怎么在这里?"林墨言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他下意识地打量着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

"我也睡不着。"苏卿羽缓步走来,但停在距离林墨言五步远的地方,和他并肩站着,目光投向远方的灯火,"墨家的天台景色不错,适合发呆,适合思考,适合……逃避。"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尤其是经历了那晚的事后,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两人沉默片刻,只有风吹过天台,带起枯叶的沙沙声。远处偶尔传来夜鸟的啼叫,凄厉而悠长。

天上的云层时聚时散,月光忽明忽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墨言看着苏卿羽的侧脸,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和质疑:"你早就知道未临台是这样运作的?"

他想起那晚在地下五层秘密通道初次相遇时,苏卿羽似乎对未临台的运作方式并不惊讶,甚至有些见怪不怪。

苏卿羽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愤怒,也有一丝无奈的接受:

"知道。不仅墨家有未临台,道家也有类似的系统,叫玄机阁,位于武当山深处,规模比未临台小得多,但本质完全相同。"

她转头看着林墨言,眼中闪过一丝讽刺:"那晚的超载事件,让我更加确信这一点——它不是简单的工具,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的怪物,一头正在不断进化、不断成长的怪物。"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法家有律法推演系统,专门预测法律漏洞和犯罪趋势,据说准确率高达90%;儒家有礼教规划系统,用来维护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控制着教育系统的每一个环节;兵家有战局预测系统,模拟战争走向和战略选择,据说近百年来的每一场战争,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天下百家,表面上各行其是,互相制衡,实际上都在做同样的事——用术数控制变数,用计算驾驭命运,用所谓的预测和干预,把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实验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字字如针:"齐天机前辈那晚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它在收割。所有这些系统,都在收割生命,收割能量,收割……我们。"

林墨言听得心惊肉跳,苦笑着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和绝望:"所以,这个世界早就被算得明明白白了?我们以为自己有自由意志,以为自己在做选择,实际上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连那晚的失败,都像是被预料到的。我们以为自己在反抗,实际上只是在按照剧本演戏,对吗?"

"差不多。"苏卿羽说,语气平淡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大到国家的兴衰、战争的胜负、经济的起伏,小到个人的婚姻、事业的成败、甚至每天的心情好坏,都在某种程度上被这些系统计算过、干预过、修正过。"

她转身,背靠栏杆,仰头看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看起来这么稳定?"

"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矛盾,那么多冲突,那么多不公,但大规模的战争却越来越少?"

"为什么每次经济危机看似要爆发时,总能在最后关头被神奇地化解?"

"为什么那些本该引发动荡的事件,最后都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不是人类变聪明了,不是领导人英明了,而是有人在背后,用这些术数系统,像牧羊人驱赶羊群一样,维持着这个世界脆弱的平衡。"

"那晚墨守前辈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不是人,至少不完全是人,而是未临台的守护灵,是系统的免疫系统,是这个庞大机器的自我保护机制。"

"当威胁出现时,他会自动激活,消灭威胁,就像人体的白细胞消灭病毒一样。"

"那晚,我们就是病毒。"

林墨言沉默良久,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晚的画面。最终,他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和不解: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如果你也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如果你也知道反抗的代价,为什么还要帮我对抗它?"

"那晚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你的立场,道家那边不会放过你的吧?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苏卿羽转头看着他,月光映在她脸上,显出一丝疲惫和脆弱,那是她平时冷漠面具下隐藏的真实情感。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墨言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她用手轻轻拨开,动作中带着一丝茫然。

最终,她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的苦涩和温暖:"因为你父亲曾经救过我的命。"

"什么时候?"林墨言震惊,没想到父亲和苏卿羽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十五年前。"苏卿羽的眼神变得遥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时刻:

"那时候我刚入玄机阁,年仅十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但我天赋太强,第一次测算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确度,震惊了整个玄机阁。"

"师门中的其他弟子,那些比我年长十几岁、修炼了十几年的师兄师姐们,他们嫉妒我,恨我,觉得我抢走了他们的荣耀和资源。"

"有人在我的食物里下了慢性毒药,想让我在三个月内慢慢衰弱而死,伪装成修炼走火入魔。"

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如果不是你父亲恰好路过武当,发现了我身上的异常,我早就死了。"

"他用墨家的机关术,帮我查出了毒药的来源,揪出了下毒的人。他还传授了我一些防身的机关术和识毒辨毒的方法,让我能够保护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温暖:"更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一句话,我记了十五年。"

"什么话?"

"他说:小姑娘,这个世界很危险,人心更危险。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师父,包括你的同门,包括这个看似公正的系统。"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就是公平两个字。"

"但记住,即使世界不公平,你也要保持善良,保持正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是人,而不是工具。"

苏卿羽的声音哽咽了:"从那以后,我就欠他一条命,欠他一份恩情,这份恩情,我永远无法还清。"

"现在他被困在第五层,生死未卜,意识正在被慢慢吞噬。我帮你,也算是还债,算是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而且那晚齐天机前辈说的话,让我更加坚定——如果不行动,如果继续坐视不管,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每一个使用这个系统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它的养料,被它一点点吞噬干净。"

林墨言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感激、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温暖。

"只是还债吗?"他轻声问。

苏卿羽沉默片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矛盾和迷茫:"不只是还债。还有……因为我也想知道答案。"

"什么答案?"

"命运到底能不能被改变。"苏卿羽抬头望着星空,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迷茫和痛苦:

"如果一切都能被计算,如果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能被预测,如果我们的每一个选择都早已被系统推演过、修正过,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是人,还是棋子?"

"我们有灵魂,还是只是一串数据,一组算法,一个可以被随意修改的程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十五年。从你父亲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寻找答案。"

"我学习术数,进入玄机阁,成为道家的术数师,不是因为我热爱这个,而是因为我想从内部了解这个系统,想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想知道有没有可能破解它。"

"那晚的失败,虽然让我受伤,虽然让我暴露,但也让我更想知道答案。"

"因为如果连你父亲那样强大的人都失败了,如果连齐天机那样聪明的人都被击败了,那这个系统到底有多可怕?它的弱点在哪里?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对抗它吗?"

林墨言看着她的侧脸,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家术数师,内心深处也有着同样的困惑和挣扎,同样的痛苦和绝望。

她并不是冷漠,而是用冷漠保护自己,避免受伤。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几缕青丝遮住了半边脸。她轻轻拨开,动作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脆弱,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强大、冷静、无所不能的道家术数师。

"所以,你帮我,其实也是在帮你自己。"林墨言说,语气温和了一些。

"可以这么理解。"苏卿羽笑了笑,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自嘲,"我们都是在寻找答案的人,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都是不甘心做棋子的人。"

"只是我们走的路不同,你想救你父亲,我想救我自己,救我们所有人。"

"但目标是一样的——找到真相,找到改变命运的方法,找到……自由。"

"那你觉得,会有答案吗?"林墨言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苏卿羽沉默良久,最终摇头:"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答案就在第五层,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答案。"

"但至少,要试试看。"

"就像你父亲说的——即使世界不公平,即使命运无法改变,我们也要去尝试,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是人,而不是工具。"

她转身看着林墨言,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齐天机前辈的警告,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尤其是关于墨子涵的。"

"我知道你把他当成盟友,当成父亲的朋友,但你必须时刻警惕。"

"被系统同化的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们会背叛你,而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叛你,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心的,哪句话是系统通过他们说出来的。"

"他们的意识在不断被侵蚀,不断被修改,就像一个程序被不断打补丁,最后你已经分不清,这还是不是原来的程序。"

林墨言点头,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二、八字测算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夜更深了,城市的灯火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几盏路灯还在坚持。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月光越来越暗,仿佛连月亮都不忍看这个世界的黑暗。

"对了,"苏卿羽突然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和紧迫,"我想帮你测一次八字,完整的八字命盘分析。"

"为什么?"林墨言警觉,脑海中立刻闪过齐天机的提醒——要小心每一个人,包括看似友善的人。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命格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未临台对你这么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特殊对待。"苏卿羽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

"按理说,你父亲被困后,你作为他的儿子,应该被列入黑名单,被永远禁止接近未临台才对。这是墨家的铁律,从来没有例外。"

"但实际上呢?未临台不仅没有排斥你,反而让你顺利通过考核,顺利进入,甚至在你参与超载事件、公然对抗系统之后,墨守前辈只是警告了你,没有真正惩罚你,甚至还给了你晋升的机会。"

"这太不正常了,完全违背了墨家的规矩。"

"要么,是钜子对你特别宽容,但这不可能,墨天行恨不得除掉你;要么,就是未临台本身在保护你,在观察你,在等待什么。"

"那晚墨守前辈的出现,也证实了这一点——它在测试你,在评估你,在看你到底有什么价值。"

林墨言想了想,确实如此。他点头:"好,那就测吧。反正我也想知道,我的命格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苏卿羽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罗盘。

这不是普通的罗盘,而是道家特制的"命理罗盘",比墨家的奇门盘还要复杂。

罗盘通体由青铜制成,直径约三十厘米,表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和图案。最外圈是二十四山向,然后是六十四卦,再往里是天干地支,最里面是九宫八卦。

中央有一个水晶球,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世界。

周围环绕着十二个精致的小指针,每个指针对应一个地支,用不同颜色的宝石装饰——子鼠用黑曜石,丑牛用黄玉,寅虎用虎眼石……

整个罗盘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这是道家传承了八百年的玄机罗盘,是我师父亲手传给我的。"苏卿羽小心翼翼地捧着罗盘,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它比普通罗盘精确十倍,可以推算出一个人命格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隐藏的劫数、潜在的机缘、命中的贵人和小人,甚至可以看到前世的因果。"

"但使用它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而且每使用一次,都会折损我自己的阳寿。"

"所以我很少使用,只有在极其重要的时刻才会拿出来。"

林墨言听了,心中一动:"那你为什么要为我用?我值得你折损阳寿吗?"

"值得。"苏卿羽认真地说,"因为你可能是改变这一切的关键,是唯一能对抗未临台的人。如果你的命格真的特殊,那了解你的命格,就等于找到了对抗未临台的突破口。"

她将罗盘平放在地上,双手结印,口中开始念诵古老的咒语,声音空灵而悠远:

"天清地浊,阴阳分明,日月交辉,星斗布阵……"

罗盘立刻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呼吸声。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能量开始流动,让林墨言感到一丝压迫感,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报上你的生辰八字,要完整准确,不能有一丝差错。"苏卿羽说,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控制这个罗盘需要极大的精神力。

"2003年11月25日,早上七点三十分。"林墨言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测算会揭示一些他不想知道的秘密,会改变一些本该保持现状的事情。

苏卿羽开始起盘。

她的手指在罗盘上飞快移动,每触碰一个位置,那里就会亮起一道光芒——红色代表火,蓝色代表水,绿色代表木,黄色代表土,白色代表金。

十二个地支指针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金属在高速旋转。

罗盘中央的水晶球也开始发光,光芒越来越强,从幽蓝色渐变为刺眼的白色,最后竟然投射出一个立体的星图,悬浮在半空中。

星图在缓缓旋转,显示出林墨言的完整八字命盘。每一柱都清晰可见,每个天干地支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每个神煞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五分钟,苏卿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终于,一张完整的八字命盘呈现在半空中:

═══ 林墨言八字命盘 ═══

年柱:癸未(水土)

天干:癸水,主智慧、灵活、机变

地支:未土,主包容、承载、固执

纳音:杨柳木,主韧性、生机,但根基浅薄

月柱:癸亥(水水)

天干:癸水,再现,水势加强

地支:亥水,水之本源,冬季寒水

纳音:大海水,汪洋无边,深不可测

日柱:壬寅(水木)

天干:壬水,日元本体

地支:寅木,木之始,生长之力

纳音:金箔金,表面华丽,内里脆弱

时柱:甲辰(木土)

天干:甲木,刚直不屈

地支:辰土,水库,藏纳之所

纳音:佛灯火,智慧之光,易被风吹灭

五行分析:

水:极旺(癸癸壬亥),占40%

木:旺(甲寅未中藏木),占30%

土:中等(未辰),占20%

金:全无,占0%

火:严重缺失,占10%(仅藏干中有微弱火)

格局判定:

主格局:七杀格带食神制杀

辰中戊土为七杀,主权威、压力、生死对抗

寅中丙火为食神,可制杀化权,但火力太弱

神煞分析:

华盖:主聪明孤独,适合玄学研究,但六亲缘薄

孤辰:主一生多孤独,难得知音,易遭背叛

天乙贵人:主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驿马:主一生奔波,难以安定,远走他乡

羊刃:主凶险血光,但也主勇武果敢

劫煞:主破财争斗,易遭小人

特殊标记:

命盘"未"位出现"空亡"

此位完全虚空,如同黑洞

代表某种重要事物的缺失或克制

苏卿羽看着这个命盘,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的汗水已经滴落下来,但她顾不上擦拭,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空亡"的位置。

"怎么样?"林墨言问,心跳越来越快,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卿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盯着命盘,仿佛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

她的手指在颤抖,嘴唇紧抿,额头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震撼和凝重:

"你的命格……非常特殊,甚至可以说,是我从业十五年来见过最特殊、最矛盾、也最危险的命格。"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分析:

"首先,你的日元是壬水,生于亥月冬季,水势极旺。按照常理,水旺应该身强力壮,是好事。"

"但你的八字中,水太旺了——年干癸水、月干癸水、日干壬水、月支亥水,四处见水,而且都是冬天的寒水,冰冷刺骨。"

"这就形成了水旺木漂的凶局。"

"什么意思?"林墨言不解。

"意思是,水太多了,木会被冲走,无法扎根。"苏卿羽耐心解释,"就像一棵树种在洪水中,虽然水很充足,但树会被激流冲走,根本无法生长,更谈不上开花结果。"

"这种命格的人,往往聪明绝顶,思维敏捷,反应快,学什么都快。"

"但同时,也容易根基不稳,漂泊不定,难以安定下来,一生多波折,多变动,很难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且,水主智慧,但水太旺,智慧就会变成小聪明,容易钻牛角尖,容易走极端,容易……走上歧路。"

林墨言听得心惊,因为苏卿羽说的每一点,似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印证。

"不过——"苏卿羽话锋一转,"你命中有寅木和辰土、未土,土能克水,也能培木,让木扎根。这是你命格中的救星,是你能稳定下来的关键。"

"只要你能找到自己的根,找到值得守护的东西,你就能把这股强大的水势转化为力量,而不是被它冲走。"

"其次,你命中带七杀。"苏卿羽继续说,手指指向命盘中辰土的位置,"七杀藏在辰土中,是戊土,代表权威、压力、生死对抗、不择手段的力量。"

"这意味着你这一生,注定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会不断与强大的、甚至可以说是碾压性的力量对抗。"

"这些力量可能是权威,可能是体制,可能是命运本身。"

"而且七杀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中间路线,没有妥协余地。"

林墨言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正是他现在面对的处境吗?对抗未临台,对抗整个系统,没有退路,只能硬拼。

"但同时,你命中有食神制杀。"苏卿羽说,"食神在寅木中,是丙火,可以克制七杀的凶性,把杀气转化为权力,把压力转化为动力。"

"古人说杀印相生为贵格,食神制杀得权柄。如果食神力量足够,你不仅能化解七杀的凶险,还能借力打力,把它变成你的武器。"

"只是……"她停顿了一下,脸色更加凝重,"你命中火太弱了,严重缺火。食神丙火力量不足,制化不力。"

"这意味着,你虽然有对抗压力的能力,但过程会非常艰难,随时可能被压垮,随时可能失败。"

"就像一根蜡烛想要对抗暴风雨,虽然有光,但随时会被吹灭。"

林墨言听得心惊肉跳,感觉苏卿羽说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描述了他现在的处境——想要对抗未临台这个庞然大物,但力量太弱,随时可能被碾碎。

"还有更重要的。"苏卿羽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她指着命盘上那个黑洞般的标记:"你的命盘中,未位是空亡。"

"空亡,在命理学中是非常凶险的标记。它意味着这个位置虚空,没有实质,像是被挖空了,像是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黑洞。"

"而未在八卦中,属于坤卦,代表大地、承载、包容、母性、归宿……"

"但同时,在未临台的系统中,未也代表未来、预测、命运、未知。"

她抬起头,直视林墨言的眼睛:"所以,你的空亡位恰好对应了——未临台!"

林墨言脱口而出,脑海中闪过齐天机昨晚说的话:"所以我的命格天生克未临台?这就是齐天机前辈说的克性?"

"没错。"苏卿羽点头,声音中带着震撼,"你的命格天生克未临台!这是天生的,无法改变的,刻在你生辰八字里的宿命。"

"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当年让你远离未临台,甚至不惜假死消失,也要把你送走——因为他知道,你的命格一旦被未临台发现,要么被当成最大的威胁杀掉,要么被当成最珍贵的实验品抓起来。"

"但同时,他又没有彻底断绝你与未临台的联系,还给你留下了玉佩和线索——因为他知道,你的命格,注定会与未临台纠缠,这是逃不掉的天命。"

"与其让你毫无准备地被卷入,不如给你留下工具和信息,让你有机会主动选择。"

苏卿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未临台作为一个有意识的系统,它也感知到了你命格的特殊性。"

"所以它没有排斥你,反而接纳你,想要驯化你,想要把你变成它的一部分。"

"那晚的超载事件,墨守的出现,都是在测试你——测试你的极限在哪里,测试你的底线在哪里,测试你能不能被控制,能不能被利用。"

林墨言心头一震,想起墨守临走时说的话:"继续你的观察员之路,但要真正了解未临台的深层秘密,再来决定它该不该被摧毁。"

原来,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未临台盯上了,被当成了"猎物",或者说,"实验品"。

"驯化?"林墨言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驯化?"

"把你的意识与未临台融合,让你成为它的一部分。"苏卿羽说,声音冰冷,"未临台会选择那些命格特殊的人,让他们进入系统,慢慢侵蚀他们的意识,同化他们的思想,最终让他们变成傀儡。"

"要么成为助力,帮它完成进化;要么成为祭品,被它吞噬殆尽。"

"你的命格能克它,这对它来说既是威胁,也是机遇。"

"如果能把你同化,把你的克性转化为它自己的力量,它就会变得更强大,更难以被摧毁,甚至可以进化到新的层次。"

"这就像是……"苏卿羽想了想,找到一个比喻,"免疫系统吞噬病毒。"

"当人体遇到病毒入侵时,免疫系统会派出白细胞去吞噬病毒,然后把病毒的基因信息记录下来,转化为抗体,下次再遇到同样的病毒,就能快速消灭。"

"你就是那个病毒,你的命格是病原体。"

"但如果你被未临台吞噬、消化、转化,你就会变成它最强大的抗体,让它对所有克制它的力量都产生免疫。"

"到那时,未临台将真正变成不死不灭的存在。"

林墨言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慢慢收紧,要把他捏碎。

他握紧拳头,拳头微微颤抖:"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注定要被它吞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有两条路。"苏卿羽说,声音严肃而沉重:

"第一条路,顺从它,表面上成为它的一部分,但在内心深处保留自我意识,等待时机反击。"

"这是你父亲选择的路,但他失败了,被困在第五层,意识正在被慢慢抽取。"

"第二条路,现在就逃,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接触未临台,让你的命格沉睡,不要激活与它的联系。"

"但这条路也很危险,因为未临台已经注意到你了,它会派人追杀你,会用各种方法逼你回来,不会让你逃掉。"

"而且,你能逃到哪里?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预测系统,到处都是它的眼线,你能逃出它的监控范围吗?"

林墨言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我选第一条路。"

"为什么?"苏卿羽问,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因为我父亲还在里面,还在第五层等我。"林墨言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和坚定,"我不能丢下他,不能让他一个人承受那种折磨。"

"而且,齐天机前辈昨晚说的话让我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我逃了,未临台还会找到下一个林墨言,下一个命格特殊的人,下一个会被它吞噬的祭品。"

"与其让别人承受这份痛苦,不如我自己扛下来,至少我有准备,至少我知道我在对抗什么。"

苏卿羽深深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钦佩,有担忧,有欣慰,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感情。

最终,她点头:"好,那我们就继续合作,一起对抗它。"

"但我必须提醒你——"她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你的命格虽然克未临台,但这种克是双刃剑。"

"如果你能驾驭这份力量,你就是它的克星,是唯一能摧毁它的人。"

"但如果你无法驾驭,反而会被这份力量反噬,死得比任何人都惨,甚至连灵魂都会被吞噬干净,永世不得超生。"

"那晚的超载失败,就是第一次警告。如果下次再失败,未临台可能就不会这么仁慈了,它会直接动手,把你抓起来,强行进行融合实验。"

"我明白。"林墨言说,眼神坚定,"我会小心的,会一步步来,不会再贸然行动。"

"还有一件事。"苏卿羽犹豫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矛盾,"我想试试,把我的八字和你合盘,看看我们之间的命运联结。"

"为什么?"林墨言警觉,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因为我们现在是盟友,要一起行动,一起对抗未临台。"苏卿羽解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果我们的八字相冲,相克,将来可能会互相伤害,甚至互相残杀。"

"提前知道,可以提前预防,可以避免悲剧。"

"而且……"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我有种预感,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们的命运,可能比想象的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联系在一起的方式,可能不是我们期望的那种。"

林墨言看着她,最终点头:"好,那就测吧。如果我们真的相克,至少我们知道,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苏卿羽深吸一口气,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1999年7月7日,午时三刻。"

她在罗盘上快速操作,将自己的八字输入系统,然后与林墨言的八字进行合盘运算。

罗盘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震动的幅度比刚才大了十倍!

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低沉的嗡鸣,而是刺耳的尖啸,像是金属被高速摩擦,像是什么东西在惨叫。

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更加剧烈,让林墨言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上的乌云突然聚集,遮蔽了所有月光,整个天台陷入一片黑暗。

风突然变大,呼啸而过,吹得两人几乎站不稳。

罗盘中央的水晶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不再是之前的幽蓝色或白色,而是如同鲜血般的猩红!

这道红光投射到半空中,凝聚成一行血红色的大字,每个字都在滴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警告:天生相克,七次相遇后必有一人大凶!

苏卿羽脸色瞬间煞白,双手颤抖,连忙想要关闭罗盘,但罗盘仿佛失控了,继续运转,继续显示更多信息:

克性等级:天罚级

相遇次数:2/7

第一次相遇:地下五层秘密通道,克性初现

第二次相遇:玄宫天台,克性加深

距离第三次相遇:未知

最终结果:必有一死,且死状凄惨

建议:立刻断绝一切联系,永不相见,否则后果自负!

苏卿羽终于用尽全力关闭了罗盘,但警报声还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风依然在呼啸,乌云依然笼罩天空,仿佛连天道都在警告他们——不要再见面,否则必有大祸。

"什么意思?"林墨言问,心头一沉,声音都有些发抖。

苏卿羽捧着罗盘,双手颤抖得厉害,汗水混着泪水从脸上滑落。她用了很久才平复情绪,声音沙哑地说:

"意思是……我们的命格,天生相克,而且是最严重的天罚级相克。"

"天罚级?"

"对。"苏卿羽苦笑,"命格相克分为五个等级:轻克、中克、重克、极克、天罚级。"

"天罚级是最高等级,最凶险的等级,代表这种相克是天道规则,是无法违抗的天命,是……死劫。"

"每相遇一次,彼此的克性就会加深一分,气运就会衰弱一分,灾难就会更容易降临。"

"到了第七次相遇时,克性会积累到极点,必然会爆发,必然会有一人遭遇大凶——轻则重伤残废,失去所有,重则当场暴毙,死无全尸,而且死后灵魂也会受到牵连,无法投胎转世。"

"这是天道的规则,是命运的铁律,无人能够违抗,连未临台这样的系统都无法改变。"

林墨言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全身:"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第二次。"苏卿羽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绝望,"第一次是我们在地下五层秘密通道相遇,那时我去救你,第二次是现在,在天台上。"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五次……或者说,我们还可以见五次面,就会有一个人死,而且死得很惨。"

两人对视,气氛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悬在两人头顶,随时会落下。

风呼啸而过,吹乱了苏卿羽的长发,也吹散了天上的乌云,月光重新洒落下来。

但这月光,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冰冷,没有一丝温暖。

"看来我们注定不能做朋友。"苏卿羽自嘲地笑了笑,但笑容中带着深深的忧伤和无奈,"甚至不能做太久的盟友,只有五次机会,五次见面,然后……就是永别。"

林墨言沉默片刻,突然问:"既然知道我们相克,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这已经是第二次相遇了。如果你那晚不来救我,如果你今晚不出现在天台,我们就不会有第二次相遇,你也就不会面临这个危险,不会走向死亡。"

"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值得吗?"

苏卿羽转过身,背对着林墨言,看向远方的城市灯火。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格外落寞,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墨言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最终,她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和悲壮:

"因为有些事,明知会输,明知会死,也要去做。"

"就像你明知道进入未临台会被吞噬,还是选择进去救你父亲一样。"

"就像那晚,我们明知道会失败,会被抓,会被杀,还是选择去阻止天罚,去拯救那三十万人一样。"

"这就是人和棋子的区别,是人和工具的区别。"

"棋子只会按照规则行动,工具只会执行命令。"

"但人会选择——哪怕选择的结果是失败,是痛苦,是死亡,我们也要选择,因为只有选择,才证明我们还活着,还是人。"

她转过身,看着林墨言,眼中闪烁着泪光,但语气坚定:

"而且,也许我们能打破这个诅咒,能改写命运,能在第七次相遇之前,找到对抗未临台的方法,找到改变一切的钥匙。"

"到那时,连天罚级的相克都能化解,连命运都能改写,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话的回音和那缕淡淡的檀香:

"五次见面,五次机会,让我们好好珍惜。"

林墨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握紧拳头,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感激、愧疚、担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温暖。

他和苏卿羽天生相克,七次相遇后必有一人死亡。

现在已经相遇两次,还剩五次。

但她依然选择帮他,选择与他并肩作战,哪怕代价是死亡。

这份情谊,比任何誓言都沉重。

他不能辜负。

三、儒家的野心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玄宫古老的窗棂洒进来,但这光线并没有驱散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培训照常进行,但气氛明显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赵明哲出事了。

走廊里到处都是低声的议论,学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着各种小道消息,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听说了吗?赵明哲昨晚被抓了!"

"什么?那个温文尔雅的儒家学生?他犯了什么事?"

"窃取机密!据说偷了未临台的核心数据!"

"天啊,这可是死罪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上午十点,所有第一层的学员被紧急召集,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见证。

林墨言、白落雁、齐小小三人,作为与赵明哲同期的学员,被特别点名,要求必须参加。

林墨言心中暗想,这应该不是简单的审讯,更像是一次警告,一次杀鸡儆猴的展示,让所有学员看到背叛的下场。

审讯地点在玄宫地下一层的审讯室。

这个房间林墨言从未来过,但光是走进去的过程,就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首先要经过三道厚重的金属门,每道门都有复杂的机关锁和符文封印。

然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刻满了墨家的刑罚记录——那些背叛者的名字、罪行、还有他们的惨状,用鲜红的朱砂写成,触目惊心。

走廊尽头是审讯室的大门,门上刻着四个大字:"以法治家",笔力遒劲,杀气腾腾。

推开门,是一个约三百平米的空间。

四周都是单向玻璃,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里面,但里面看不到外面。

天花板上悬挂着十几盏强光灯,全部对准中央,让那里亮如白昼,无所遁形。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铁锈的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灯光冷冽而刺眼,照在人身上,让人感到一种被剥光了审视的羞耻感和恐惧感。

审讯室的中央,放着一张特制的审讯椅。

椅子通体由黑色金属铸成,表面刻满了奇怪的符文,四个角上有锁链和镣铐,显然是用来束缚犯人的。

椅子下方还有一个凹槽,应该是用来接血的——想到这里,林墨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赵明哲就被绑在这张椅子上。

他的样子比昨天凄惨了十倍不止。

原本整洁的儒袍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和污渍,有些地方甚至被撕裂了,露出里面青紫的皮肤。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出血,眼睛红肿,眼眶周围都是淤青,显然一夜未眠,而且受尽了折磨。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手腕处的皮肤已经磨破了,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他的头无力地垂着,整个人像一个破布娃娃,随时会散架。

听到开门声,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空洞无神,像是灵魂已经被抽走了。

墨天行站在他面前,身穿钜子的正式礼服,黑色的长袍上绣着金色的墨家徽章,整个人散发着威严和杀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明哲,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和厌恶:

"赵明哲,你可知罪?"

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中回荡,带着审判般的威严。

"钜子,我……我只是想学习……"赵明哲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我真的只是想学习墨家的技术,没有……没有恶意……"

"学习?"墨天行突然提高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愤怒,"你把未临台第一层的核心算法、完整的三年运行日志、所有的反噬记录、包括每一个观察员的详细档案,一共十万三千份机密文件,全部复制了一份,压缩加密后藏在衣服的夹层里,这叫学习?"

"你以为把文件分成一百个加密包,用儒家的密码学加密,我们就发现不了?"

"你当我们墨家的安全系统是摆设吗?当我们的监察机关都是瞎子吗?!"

墨天行一拍桌子,巨大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桌面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茶水洒了一地。

赵明哲身体剧烈颤抖,低头不语,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墨天行逼近一步,声音如同刀子一样锋利,"孔世贤?还是儒家的其他高层?你是什么时候被策反的?还有多少人和你一起?这次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明哲咬紧牙关,艰难地说:"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自己想的……我只是……只是想为儒家做点贡献……"

"还嘴硬!"墨天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向后挥了挥手,一旁待命的执法人员立刻上前。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眼神空洞,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是墨家专门训练的刑讯专家,据说从未失手。

执法人员走到赵明哲身边,用专业的眼光打量着他的身体,寻找最敏感的穴位。

然后,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赵明哲左肩某个穴位上用力一按!

"啊——!"

赵明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审讯室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他整个人痛苦地弓起身子,背部高高拱起,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珠几乎要突出来,嘴巴张得极大,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地嘶吼。

他的身体剧烈痉挛,像触电一样抖动,汗水如雨般滴落,很快就湿透了衣服。

这一幕看得林墨言心惊肉跳,白落雁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齐小小虽然面带微笑,但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

"这是墨家点穴刑。"墨天行冷冷地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残忍和得意:

"这种刑罚不伤皮肉,不留痕迹,但痛苦程度远超任何酷刑。"

"每针下去,会刺激全身所有神经,让你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像有无数蚂蚁在你血管里爬,啃食你的每一根神经,撕咬你的每一寸肌肉。"

"而且,这种痛苦会持续一个小时,不会让你昏迷,也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清醒地、完整地承受每一秒的折磨,每一秒的绝望。"

"人体有三百六十五个穴位,我可以给你一个个试过来,让你痛苦三百六十五个小时,相当于整整十五天。"

赵明哲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泪水、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墨天行俯下身,凑近赵明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是谁指使你的?"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下一针,就扎在你的心脏穴位上,那种痛苦……你会以为自己的心脏在被千刀万剐,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明哲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大声哭喊起来,声音嘶哑而绝望:"是……是孔家主!是孔世贤指使我的!我说!我全说!"

"他在三个月前找到我,说儒家想要建立自己的预测系统,需要参考墨家的技术,需要了解未临台的运作原理!"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足够我家三代人衣食无忧!还承诺让我成为儒家的长老,让我进入儒家最核心的礼教规划委员会,让我掌握真正的权力!"

"我……我只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想要更高的地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赵明哲声泪俱下,完全失去了往日温文尔雅的儒生形象,只剩下一个被痛苦和恐惧击垮的可怜虫。

墨天行冷哼一声,直起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孔世贤,果然是你。"

"我就知道,没有你的指使,赵明哲这个废物不敢做这种事。"

他转身,看向审讯室后方的单向玻璃,声音提高:

"孔家主,躲在暗处偷听很有意思吗?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聊聊?还是说,堂堂儒家家主,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

单向玻璃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温文尔雅,带着书卷气,但也带着一丝嘲弄和不屑。

紧接着,审讯室侧门被推开,孔世贤带着四名儒家随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大约六十岁,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玉带,手持一把折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看起来就像个和蔼可亲的老学究。

但林墨言注意到,他的眼睛很深邃,眼神锐利如刀,完全不像表面那么温和。

而且他走路的步伐虽然缓慢,但很稳,气息悠长,显然内功深厚,身怀武功。

他的四个随从也不简单,虽然穿着儒袍,但站姿笔直,眼神警惕,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剑,显然都是高手。

"钜子说笑了,我哪里是偷听。"孔世贤温文尔雅地笑道,摇着折扇,"我是恰好路过这里,听到里面有声音,出于好奇进来看看。怎么,墨家连路过都不允许了吗?"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真的只是路过,而不是早就埋伏在此。

"恰好路过?"墨天行冷笑,声音中充满了讽刺和愤怒,"孔家主,你的恰好路过,还真是巧啊。"

"先是派间谍潜入我墨家,窃取机密文件十万余份;现在又光明正大地闯进审讯室,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公开对抗了吗?"

"你儒家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钜子误会了,大大的误会了。"孔世贤收起笑容,正色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赵明哲的行为,纯属他个人所为,是他私下的决定,与我儒家无关,与孔某人更是毫无关系。"

"个人所为?"墨天行指着跪在地上的赵明哲,声音拔高,"他都招了,说是你亲自指使他的,还给了他钱,还承诺了职位,你还想抵赖?"

"你当我是傻子吗?!"

"一个学生在酷刑下的胡言乱语,能算数吗?"孔世贤不紧不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讽刺:

"也许是你们墨家用刑逼供,用这种惨无人道的点穴刑折磨他,让他神智不清,胡乱攀咬,栽赃陷害我儒家。"

"毕竟,墨家的刑讯手段,在百家中可是出了名的高效,不是吗?"

"你……!"墨天行气得脸色铁青,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动手。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和儒家彻底翻脸。

百家大会即将召开,如果现在闹僵了,对墨家极为不利。

而且,孔世贤说得也没错——在酷刑下的口供,确实可以不被承认,可以说是逼供。

孔世贤看到墨天行的犹豫,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抓住了墨天行的软肋。

"好了,钜子,我们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何必撕破脸皮呢?"

孔世贤收起笑容,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和威严:

"未临台,确实是个好东西,是个了不起的发明,是墨家两千年来最伟大的成就。"

"你们墨家凭借它,独占鳌头两千年,控制了整个世界的命运走向,影响了无数国家的兴衰,左右了无数人的生死。"

"但时代变了,钜子。"

他走到审讯室中央,背着手,环视四周,声音变得更加冷硬:

"现在不是墨家一家独大的时代了,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时代了。"

"百家复兴,各有所长,各有传承,凭什么只有你们墨家能掌握这种预测命运的力量?"

"凭什么只有你们能决定谁该活,谁该死?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改写别人的命运?"

"这不公平!"

"所以,儒家想要的,不过是公平,是共享,是让所有家族都能平等地使用这种力量。"

"公平?"墨天行冷笑,"你们儒家要的,从来不是公平,而是控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你想建立一个礼教预测系统,让所有人都按照儒家的规矩生活,把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这不是公平,这是独裁,这是……邪恶!"

孔世贤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甚至露出一丝笑容:

"钜子说笑了,我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怎么会搞独裁?"

"我只是想要一个更和谐、更有序、更稳定的世界,一个人人有礼、上下有序、君臣父子各安其位的世界。"

"而且,墨家用未临台做的事,难道就很光明正大吗?"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尖锐:

"那些因为反噬而死的无辜者,那些被强制改造思想的危险个体,那些被终身监控的潜在威胁,那些在你们眼中只是数据、只是可接受的代价的普通人……"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些,不也是独裁吗?不也是在玩弄他人的命运吗?"

墨天行语塞,因为孔世贤说的确实是事实。

未临台虽然表面上是为了维护秩序,但实际上确实牺牲了无数无辜者。

这是无法否认的,也是无法辩解的。

孔世贤见他不说话,继续施压,声音变得更加冷硬和咄咄逼人:

"所以,我们不如开诚布公地谈谈,坐下来好好商量,寻找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解决方案。"

"我提三个条件,很简单,很合理,只要钜子答应,这次的事,我们既往不咎,赵明哲也带回去,由我们儒家自己处理,绝不追究。"

"什么条件?"墨天行咬牙问,他知道,孔世贤既然敢这么说,条件肯定不简单。

孔世贤伸出三根手指,手势优雅而有力:

"第一,开放未临台第一层的访问权限,让儒家的观察员也能使用,共享基础数据和基础算法,让我们也能学习,也能研究。"

"第二,提供部分核心技术支持,帮助儒家建立自己的礼教预测系统。不需要你们的全部核心机密,只需要框架、原理和基础运算逻辑就够了。"

"第三,在下个月的百家大会上,墨家公开支持儒家提出的百家共治未来提案,承认各家都有权利建立和使用预测系统,而不是只有墨家一家垄断。"

"作为交换,儒家承诺,未来十年内,不再派人潜入墨家窃密,不再挑战墨家在术数领域的主导地位,双方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而且,这次赵明哲窃密的事,我们当作没发生过,墨家的名誉不会受损,我们也不会在百家大会上提起此事。"

"钜子,这是双赢的方案,对双方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墨天行脸色阴沉,沉默良久,拳头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审讯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林墨言坐在观众席上,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心跳如鼓。

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关键的历史时刻——

如果墨天行答应,未临台的技术就会外泄,百家都会拥有预测系统,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改变。

到那时,不是一个未临台在收割生命,而是十个、百个"未临台"同时运作,死的人会更多,混乱会更大,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但如果墨天行拒绝,儒家必然会在百家大会上联合其他家族施压,甚至可能引发百家大战,墨家将面临空前的危机。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怎么选,都会有严重的后果。

时间仿佛停滞了。

审讯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像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墨天行身上,等待着这位墨家钜子的决定。

墨天行的脸色变幻不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了出来,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眼中闪过挣扎、愤怒、不甘,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这些年来,为了守护未临台,为了维持墨家的地位,他做了太多太多。

但现在,他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面对整个百家的联合施压,墨家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如果拒绝孔世贤的条件,百家大会上,儒家必然会联合道家、法家、兵家、医家、农家……所有对未临台垂涎已久的家族,一起施压。

到那时,墨家就算再强,也无法以一敌众。

但如果答应,就意味着未临台不再是墨家独有,意味着两千年的传承被打破,意味着……失控。

终于,墨天行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疲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孔世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和胜利的味道:

"没问题,三天就三天。我等钜子的好消息。"

"但我必须提醒钜子一句——"

他的笑容突然收敛,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像两把尖刀:

"三天后,如果钜子还是拒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到时候,在百家大会上,我会联合道家、法家、兵家、医家、农家、纵横家……所有家族,所有对未临台有意见的人,一起提案,要求墨家公开未临台的全部技术,要求建立百家共治委员会,共同管理和监督未临台的运作。"

"你觉得,到那时你能挡得住吗?"

"你觉得,墨家能以一敌百吗?"

孔世贤的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狠:

"而且,我还会揭露未临台这些年来的所有黑历史——那些被反噬杀死的无辜者,那些被强制改造的普通人,那些被监控一生却毫不知情的可怜虫……"

"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墨家打着为天下苍生的旗号,实际上在做什么勾当!"

"到那时,墨家的名声会彻底扫地,两千年的声誉会毁于一旦!"

"你,会成为墨家的罪人,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墨天行咬牙切齿,拳头握得更紧,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因为他知道,孔世贤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如今百家势力错综复杂,墨家虽然强大,但也无法一家对抗所有家族。

而且,未临台确实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一旦被揭露,后果不堪设想。

孔世贤看到墨天行的沉默,知道自己的威胁起效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外的学员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停留在林墨言身上。

那目光深邃而锐利,带着一丝深意、一丝警告、一丝玩味,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谁,我在看着你。"

然后,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带着四名随从扬长而去。

审讯室的门缓缓关上,但孔世贤留下的压迫感依然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久久不散。

墨天行站在原地,看着孔世贤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转身看向还绑在审讯椅上的赵明哲,冷冷地说:

"把他带下去,关入地牢,等我决定了如何处置后,再做定夺。"

"是!"执法人员应声,解开赵明哲的锁链,架着他往外走。

赵明哲已经完全崩溃了,一边走一边哭喊:"钜子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但没有人理会他,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墨天行看向学员区,声音冷漠: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背叛墨家的下场。"

"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心思,有什么目的,从现在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地做好观察员的本职工作。"

"谁敢再背叛,赵明哲就是榜样!"

他扫视全场,目光如刀,让每个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林墨言身上,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转身离开。

审讯结束,学员们陆续散去,但气氛依然压抑沉重。

四、墨子涵的暗示

审讯结束后,林墨言、白落雁、齐小小三人沿着走廊往回走,回到他们的休息室。

休息室是一个约五十平米的房间,摆放着几张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墨家历代钜子的画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但此刻,这个本该轻松的空间却充满了压抑和紧张。

三人进门后,齐小小第一个打破沉默,小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儒家这是要夺权啊,真是大手笔,孔世贤这老狐狸,手段够狠的。"

"何止夺权,简直是要掀桌子。"白落雁冷冷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如果未临台真的被百家共享,每个家族都建立自己的预测系统,那墨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两千年的基业可能就此崩塌。"

"而且,更可怕的是,到那时候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到处都是反噬,到处都是预测,到处都是被操控的命运……死的人会比现在多十倍、百倍!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那墨钜子会答应吗?"齐小小问,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林墨言注意到,他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计算和冷漠,完全不像表面那么单纯。

"不知道。"白落雁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但看他刚才的表情,应该会妥协。毕竟,一家对抗百家,胜算太小了。"

"而且,孔世贤说的也有道理——墨家用未临台做的那些事,确实不太光彩。如果在百家大会上被全面揭露,墨家的名声会彻底臭掉,到那时候,就算不妥协也得妥协了。"

林墨言没有说话,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表面上在休息,实际上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墨天行刚才说"未临台不是他能染指的"时,用的是"他",而不是"你们儒家"。

这个细节很微妙。

说明墨天行认为,这是孔世贤的个人野心,而不是整个儒家的集体决定。

但为什么?

儒家内部,难道有分歧?

还是孔世贤在借儒家之名,行自己的私事?

而且,齐天机昨晚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要警惕墨子涵,他被部分同化了,有时候说的话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未临台通过他说的。

那今天墨子涵如果找他,应该如何应对?

是相信他,还是保持警惕?

就在林墨言思绪纷乱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进来。"白落雁说。

门被推开,墨子涵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墨家长袍,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发黑,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

他的步伐虽然稳健,但林墨言注意到,他走路时偶尔会停顿一下,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抗,又像是在调整呼吸。

"墨言,跟我来一下。"他说,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急切。

林墨言点头,站起身,跟着墨子涵离开休息室。

白落雁和齐小小交换了一个眼神,但都没有说话。

墨子涵带着林墨言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个隐蔽的小房间。

这个房间林墨言从未来过,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就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约二十平米的空间,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线。

房间内摆设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书架,还有几幅山水画挂在墙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混着纸张的陈旧气息,让人感到一丝压抑。

"坐吧。"墨子涵指了指椅子,自己先坐下。

林墨言坐下后,仔细观察着墨子涵的表情,回忆着昨晚齐天机的话——

"当他眼中有幽光时,就是被未临台控制了,说的话不能全信。"

此刻,墨子涵的眼睛很清澈,没有任何异常,应该还是他自己。

"长老,找我有事吗?"林墨言试探性地问。

"我想和你谈谈刚才的事。"墨子涵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担忧:

"你看到了,孔世贤的野心,还有钜子的无奈。"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墨言,我问你,你觉得孔世贤为什么要夺取未临台?仅仅是为了权力吗?"

"为了权力?"林墨言重复了一遍,心中保持警惕。

这可能是一个试探,试探他对儒家的态度,试探他的立场。

"不只是权力。"墨子涵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全说:

"孔世贤这个人,我认识他三十多年了,从我们都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就认识。我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野心。"

"他的野心很大,非常大,但他的野心不是简单的权力欲,不是想要当什么家主、什么盟主,而是……重塑秩序,重建规则。"

"什么意思?"林墨言皱眉。

墨子涵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背对着林墨言说:

"儒家自古以来就有一个理想,一个执念——天下大同,礼乐教化。"

"他们认为,只有让所有人都遵守礼,都按照仁义礼智信的规矩生活,上下有序,君臣父子各安其位,这个世界才能真正和平,才能真正和谐。"

"但现代社会,礼教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人们不再尊奉传统,不再遵守那些古老的规矩,儒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影响力一天不如一天。"

"所以,孔世贤想用未临台,来强化礼教的控制力,来重建儒家的权威。"

他转过身,看着林墨言,眼神严肃:

"他要建立一个礼教预测系统,通过术数计算,通过命运预测,让所有人都按照儒家的规矩生活。"

"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子,选择什么职业,甚至每天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会被系统规划好,都会被预测和建议。"

"表面上,这是为你好,是帮你找到最优选择。"

"实际上,是在剥夺你的自由,是在把你变成一个按照儒家规矩运行的机器,是在把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礼教牢笼。"

"到那时,儒家就能重回百家之首,重新掌握话语权,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林墨言听得心惊肉跳,脱口而出:

"这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独裁吗?比未临台更可怕!"

"没错。"墨子涵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和愤怒:

"但他会包装成天下为公、礼乐教化、仁政德治,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为了大家好,是为了社会和谐,是为了天下太平。"

"人们会主动接受这种控制,会感激这种指引,会心甘情愿地放弃自由,变成系统的奴隶。"

"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强迫你服从,而是让你自愿服从,让你觉得服从是正确的、光荣的、必要的。"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如果儒家真的建立了这样的系统,其他家族也会效仿。"

"道家会建立道法自然系统,法家会建立严刑峻法系统,兵家会建立战争预测系统……"

"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礼教牢笼,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被各种规矩、各种系统束缚,失去所有自由,成为彻头彻尾的工具和棋子。"

林墨言沉思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那墨家会怎么做?刚才那晚的失败,让我们的处境更加被动了吧?"

墨子涵沉默片刻,声音变得低沉:

"钜子会妥协。因为他别无选择,因为墨家现在确实势单力薄,无法对抗整个百家的联合施压。"

"但我不会。"

他看着林墨言,眼神坚定,但林墨言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幽光——

就像野兽的眼睛在夜晚反光一样!

林墨言心头一震——齐天机说对了!

此刻的墨子涵,已经部分被未临台控制了!

但他表面上保持平静,装作什么都没发现:"长老的意思是?"

"墨言,我需要你帮我。"墨子涵说,声音急切,眼中的幽光越来越明显:

"继续向上,进入第二层、第三层,甚至第四层、第五层。"

"在孔世贤拿到未临台之前,在他建立礼教系统之前,我们要先一步,找到未临台的核心秘密,找到关闭它的方法——或者,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林墨言注意到,墨子涵说的是"关闭它"还是"控制它"?

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前者是摧毁,后者是利用!

而那一丝幽光,说明现在说话的,可能不完全是真正的墨子涵,而是被未临台影响的墨子涵!

但林墨言表面上点头,声音坚定:

"我明白了,长老。我会尽快晋升,尽快找到核心秘密。"

"好,好!"墨子涵欣慰地笑了,但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真正有担当、有勇气的人,都是不甘心做棋子的人。"

他走回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林墨言:

"这是我私人收藏的一些资料,关于第二层地格八字系统的运作原理,还有一些前辈的心得笔记,一些实战经验总结。"

"提前看看,对你晋升后的学习会有很大帮助,可以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林墨言接过木盒,感觉沉甸甸的:

"谢谢长老。"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墨子涵摆手,然后声音压低,眼中的幽光突然消失了,变得清澈而焦急,像是短暂恢复了清醒:

"墨言,记住——"

他的声音颤抖,额头渗出冷汗: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林墨言一愣:"长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墨子涵的表情变得痛苦,仿佛在进行某种内心的挣扎。

他用力抓住桌沿,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我……我有时候会失控,会说一些不是我本意的话,会做一些我自己都无法理解、事后想起来会后悔的事。"

"我的意识……正在被某种东西侵蚀,正在被某种力量影响……"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害你,发现我做出了伤害你的事,不要犹豫,立刻远离我,甚至……"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痛苦:

"甚至杀了我!"

"什么?!"林墨言震惊,没想到墨子涵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被……"墨子涵想要继续说,但突然,他的眼中又闪过那道幽光,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变得冷漠而陌生,变得不再是刚才那个挣扎痛苦的墨子涵。

他放开桌沿,坐直身体,声音恢复平静,但那种平静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要时刻保持警惕。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只有永恒的算计。"

"好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记住,尽快晋升到第二层,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等着你带回来的情报。"

林墨言看着眼前的墨子涵,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刚才那一瞬间,真正的墨子涵短暂地夺回了控制权,拼尽全力想要警告他,想要保护他。

但很快,未临台的意识又压制了他,让他变回了"傀儡",变回了系统的一部分。

这就是被同化的下场——

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在说话,什么时候是系统通过自己在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叛至亲至爱的人。

林墨言站起身,深深鞠躬:

"长老,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会时刻警惕。"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墨子涵低声说了一句话,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对不起……墨山……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儿子……我……对不起……"

林墨言身体一震,回头看去,但墨子涵已经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看不清表情。

但林墨言能看到,有泪水从他指缝间滴落。

林墨言没有说话,轻轻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墨子涵,这个父亲的老友,这个曾经帮助过他的长老,正在一点点被未临台吞噬,正在失去自我,正在变成一个傀儡。

而他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变成工具,慢慢失去灵魂。

除非——

除非他能找到摧毁未临台的方法,除非他能打破这个系统,否则,墨子涵永远无法得救,永远无法恢复自由。

五、齐天机的召唤

当天晚上,培训课程结束后,林墨言特意没有立刻回宿舍。

他在玄宫内闲逛了一会儿,假装在熟悉环境,实际上是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确认安全后,他悄悄离开玄宫,往外面的街道走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玄宫外的街道是一条古老的商业街,两旁都是青石板路,店铺林立,有卖古董的、卖符咒的、卖各种奇怪玩意的。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街上行人不少,但大多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林墨言。

夜风习习,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有些冷。

路灯昏黄,将林墨言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墨子涵刚才说的话——"最近玄宫外出现了一个疯老头,到处乱晃,说些疯话。如果你遇到他,不要理会,那是个疯子。"

墨子涵刻意提到齐天机,还特别强调"不要理会",这本身就很反常。

除非——

墨子涵是在暗示他,去找齐天机!

但同时,齐天机又警告过他,要小心墨子涵,因为墨子涵被部分同化了,有时候说的话是真心的,有时候是未临台通过他说的。

所以这次的"暗示",到底是墨子涵的善意,还是未临台设的陷阱?

林墨言心中矛盾,但最终决定,还是去找齐天机。

因为齐天机是父亲的老友,是唯一知道第五层秘密的人,是唯一可能帮他救出父亲的人。

而且,昨晚在地牢的相遇,让他知道齐天机虽然装疯,但实际上非常清醒,非常理智,甚至还保留着强大的实力。

他继续往前走,拐进一个偏僻的巷子。

巷子很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通过,两侧都是破旧的老房子,墙壁斑驳,青苔遍布。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还有风吹过时的呜咽声,让人感到一丝阴森。

终于,在巷子口的一个角落,他看到了齐天机。

老人依然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坐在一块破布上,面前摆着一堆"破烂"。

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生锈的罗盘,指针都掉了;

残缺的玉简,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看不懂的符文,画在破旧的黄纸上;

还有一些铁片、木块、石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用。

但和昨晚地牢中的清醒不同,此刻的齐天机又恢复了疯癫的模样。

他正在自言自语,声音沙哑而怪异,像是某种野兽的叫声:

"卖罗盘咯!便宜卖咯!一个罗盘三块钱!测命格,算吉凶,包你发财娶老婆!"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不买不是人!不买要遭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引来了几个路人侧目,但看到他的样子,都摇头离开,显然把他当成了疯子。

林墨言走过去,蹲下身,压低声音:

"齐前辈,又在装疯?"

老头猛地抬头,眼神呆滞地看着林墨言,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耳:

"啊!你身上有空亡的气息!死气沉沉的,啧啧啧,活不长咯!你是来送死的!"

"哈哈哈哈!送死!送死!"

他的笑声疯癫而刺耳,吸引了更多路人的注意。

林墨言心领神会——这里有人监视,或者可能有未临台的监控设备,齐天机在演戏!

他配合着往后退了一步,做出被吓到的样子:

"老人家,您别乱说,我好好的呢。"

"好好的?好个屁!"老头颠三倒四地说,声音忽高忽低:

"你身上的空亡气息浓得像雾,死神都在你背后排队了!你看不见吗?他们在笑,笑你傻,笑你蠢,笑你不知死活!"

他突然抓起一个破旧的罗盘,塞到林墨言手里:

"拿着!这是天机罗盘,能救你一命!虽然破了,虽然旧了,但还能用!"

"多少钱?"林墨言问,配合着演戏。

"三块钱!就三块钱!"老头大喊,"买了它,你就能活命!不买,今晚就死!我看得清清楚楚,死神就在你头顶盘旋,就等着你咽气!"

林墨言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递给老头。

老头一把抓过钱,塞进怀里,然后突然拉住林墨言的手腕,手劲很大,让林墨言吃了一惊。

老头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清醒,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只有林墨言能听到:

"子时三刻,天台见。带上罗盘。来时走东侧小路,别被人发现。这次不是你来找我,是我召唤你,明白吗?"

然后,他立刻松开手,推开林墨言,恢复疯癫:

"滚滚滚!买了就滚!别挡着我做生意!穷鬼,只买一个,真小气!"

林墨言拿着罗盘,转身离开,心跳加速。

走出巷子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齐天机又在那里疯疯癫癫地叫卖,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林墨言知道,这个老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用装疯卖傻的方式,躲避监视,保护自己,也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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