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看到公输明这副打扮，眉头皱得更紧了。
“元帅，您看！”
“这就是您重用的‘人才’？”
“一个不修边幅的匠人，竟能随意出入您的中军大帐？”
“成何体统！”
公输明，听不懂什么治国大道。
但他听懂了，这老头在骂他。
他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我造的东西，能杀金狗。”
“你念的经，能吗？”
一句话，把陈康噎得满脸通红。
“你！你你……”
“强词夺理！”
“我圣人经典，教化万民，乃是立国之基石！岂是你这等匠人之物，可以比拟的！”
公输明，把手里的图纸，在桌上展开。
“这是我新改的床弩。”
“射程三百步，三连发。”
“只要材料足够，一个月，我能造五十架。”
“五十架床弩，守城，可以挡住五万金军。”
他抬起头，看着陈康，眼神很认真。
“请问，您的‘立国基石’，能挡住几个金兵？”
“噗嗤。”
岳云，没忍住，笑了出来。
“说得好！”
“老头儿，你倒是回答啊！”
陈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公输明。
“歪理邪说！一派胡言！”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靠的是礼法教化，是君臣父子！”
“你这些杀人的东西，只会让天下，陷入更深的战乱！”
“兼爱，非攻。”
公输明，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我墨家，不主动打人。”
“但谁要打我们，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我造连弩，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更少的人，不用死。”
大帐里，安静了下来。
陈康和他身后的儒生们，都愣住了。
他们读了一辈子书，第一次听到，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
把杀人兵器，和救人，联系在一起。
岳飞，站了起来。
他知道，是时候了。
“陈老先生。”
他走到陈康面前。
“您说的，有道理。”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规矩，不能没有道德。”
“儒家的学问，教人明事理，知廉耻，这是根。”
陈康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元帅明鉴。”
岳飞话锋一转。
“但是。”
“人，得先活着，才能讲道理。”
“百姓，都快饿死了，冻死了，被金人杀光了。”
“你跑过去，跟他们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你觉得，他们是会听你的，还是会一棒子，把你打出去？”
陈康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岳飞，又走到了公输明面前。
“你说的，也有道理。”
“技术，能强军，能富民。”
“但技术，也是一把双刃剑。”
“它能用来救人，也能用来，更高效地杀人。”
“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道理，去引导它，那它带来的，可能不是福音，而是灾难。”
公输明，也陷入了沉思。
岳飞，走回大帐中央，环视众人。
“所以，在我看来。”
“儒家的道理，和墨家的技术，不是敌人。”
“它们，都是工具。”
“目的，只有一个。”
他伸出一根手指。
“让我们的国家，站起来。”
“让我们的百姓，活下去。”
“而且，是有尊严地活下去！”
“能达到这个目的的学问，就是好学问！”
“管他姓儒，还是姓墨！”
“我岳飞，全都要！”
他看着陈康。
“从今天起，我要在朱仙镇，办一所学堂。”
“不光教四书五经，还要教算学，物理，格物，化学！”
“我需要，像陈老先生您这样的鸿儒，来教孩子们，怎么做人。”
他又看向公输明。
“我还要建一个工学院。”
“专门研究，怎么改良工具，怎么造出更厉害的兵器。”
“我需要，像公输先生你这样的大才，来当这个院长。”
“我把这两样，都交给你们。”
岳飞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帐。
“我只有一个要求。”
“学以致用，为民造福！”
“我要你们，教出来的学生，培养出来的人才。”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既要有圣贤的心肠，也要有霹雳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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