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朱仙镇里，人心惶惶啊。”
秦桧，终于放下了茶盏。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岳飞。”
“匹夫之勇。”
“跟我斗，他还嫩了点。”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那件，用金线绣着云纹的华贵长袍。
“走。”
“去看看。”
“看看我大宋的忠臣，给我送来的‘救命粮’。”
……
码头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腐霉味，混杂着河水的腥气，冲天而起。
还没靠近，就熏得人想吐。
几十艘粮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
船上的民夫，一个个脸色发白，捂着口鼻，离得远远的。
秦桧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身边的管家，脸色已经变了。
“相爷，这，这味道……”
秦桧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第一艘船前。
船舱的盖板，已经被打开。
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秦桧往里看去。
只见船舱里，堆满了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
那哪里是粮食。
分明是一堆，长满了绿色、白色霉菌的腐烂之物。
上面，甚至还有蛆虫在蠕动。
管家的腿，软了。
“这……这……”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桧，面无表情。
他走到第二艘船。
掀开盖板。
一样。
第三艘。
还是一样。
几十艘船，装的，全都是这种，连猪狗都不会吃的霉烂陈粮。
码头上，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官员，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低气压，正在从相爷的身上，弥漫开来。
秦桧，慢慢转过身。
他看着那个，负责接收粮食的户部官员。
“这就是，岳家军送来的粮食？”
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
那个户部官员，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相……相爷……下官……下官验过了……”
“每一船，都是如此……”
“他们说……他们说，路上走了太久，又恰逢雨季……所以……”
“所以，就烂了？”
秦桧，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他笑了。
“好。”
“好一个，路上辛苦了。”
“好一个，岳鹏举啊。”
他一步一步，走回岸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他走到自己那辆，由八匹骏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前。
停下。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车身上，那雕刻精美的花纹。
然后。
毫无征兆地。
一拳。
狠狠砸在了车壁上。
砰！
一声闷响。
那用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车壁，被他，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拳印。
他手上的皮肤，破了。
有血，渗了出来。
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他慢慢收回手，看着手背上的血迹。
“他，在羞辱我。”
“他，在打我的脸。”
“他，在向整个朝堂宣战！”
他转过头，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了。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疯狂的杀意。
“备车！”
“回府！”
……
相国府，书房。
所有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
只有秦桧最信任的幕僚，万士通，还站在一旁。
地上一片狼藉。
秦桧最喜欢的那套汝窑茶具，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片。
“欺人太甚！”
秦桧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以为，他赢了？”
“他以为，送来一堆垃圾，就能让我束手无策？”
“蠢货！”
“他这是在自掘坟墓！”
万士通，小心翼翼地开口。
“相爷，息怒。”
“此事，确实是岳飞做得太过火。”
“但，我们不能拿这件事，去朝堂上说。”
“为什么不能！”秦桧停下脚步，死死盯着他。
“因为……”万士通咽了口唾沫，“因为，圣旨上，只说要粮，没说要什么样的粮。”
“岳飞，完全可以推脱说，他给的就是陈粮。”
“我们要是闹大了，反而会显得，我们朝廷，在刻意刁难功臣。”
“到时候，韩世忠那帮武将，肯定会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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