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一来，一剿就灭。”
“他们，需要一杆大旗！”
“一杆，能把所有人都聚起来的大旗！”
他看着岳飞，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元帅，您，就是那杆旗！”
“您在朱仙镇打赢了，消息传遍了整个北方！”
“所有人都说，岳爷爷来了，青天就有了！”
“可您，为什么就守着这一个朱仙镇？”
“您为什么，不把旗，插遍整个中原？”
岳云，听不下去了。
“放你娘的屁！”
“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
“我爹手底下就这么点人，粮草全靠自己种！”
“朝廷在后面捅刀子，金狗子在前面盯着！”
“你让我们怎么把旗插遍中原？用嘴去插吗？”
高远，被岳云吼得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是啊。
他只看到了百姓的苦，看到了义军的散。
却没有想过，岳飞的难。
岳飞，拍了拍岳云的肩膀，示意他别说了。
他重新看向高远。
“你说的这些义军，我都听过一些。”
“但你，好像漏了一个。”
高远的身体，僵了一下。
岳飞看着他。
“那个，被西北百姓，称为‘女武神’的人。”
“她，也是一盘散沙吗？”
高远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有敬佩，有惋惜，还有一丝……恐惧。
“她……”
“她不一样。”
高远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不是沙。”
“她是，一把刀。”
“一把，能把天都捅个窟窿的刀。”
“她手底下的人，不多，也就千把号。”
“但个个，都是敢死队。”
“她打金人，比谁都狠。”
“金狗子的一个万户，放话要抓她，结果，半个月后，那个万户的人头，就挂在了自己大营的旗杆上。”
“她对付那些地方豪强，也从不手软。”
“谁敢囤积粮食，发国难财，她就带人冲进谁家，开仓放粮。”
“人，直接吊死在门口。”
“所以……”
高远苦笑了一下。
“金人，恨她入骨。”
“朝廷，骂她是巨寇。”
“北地的那些大户，更是联起手来，悬赏要她的人头。”
“她手里的刀，太快了。”
“快得，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她现在，在西北，寸步难行。”
“听说，西夏人，也开始派兵，围剿她了。”
“她，快撑不住了。”
岳飞，静静地听完。
他转身，走回地图前。
地图上，西北那片区域，犬牙交错，势力复杂。
金人，西夏，南宋，地方豪强，还有那些流民和义军。
简直就是一锅滚烫的粥。
而那个女人，就在这锅粥里，用一把刀，硬生生杀出了一片天。
“她，是个英雄。”
岳飞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高远，猛地抬起头。
岳云，也愣住了。
在所有人都骂那个女人是土匪，是强盗的时候。
岳飞，却说她是英雄。
“只可惜……”
岳飞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
“英雄，总是孤独的。”
他转过身，看着高远。
“高壮士，你也是个英雄。”
“你一个人，一把剑，敢闯我中军大帐，质问我岳飞。”
“这份胆气，天下少有。”
“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
“我岳飞，不是不想把旗插遍中原。”
“只是，时机未到。”
他走到高远面前，郑重地对他行了一礼。
“岳飞，替中原百姓，谢过高壮士。”
“你带来的消息，比十万大军，更有用。”
高远，呆住了。
他一个江湖草莽，何曾受过如此大礼。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元帅……”
“你若信得过我岳飞。”
岳飞看着他。
“就留在朱仙镇。”
“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帮我看着这天下。”
“看着那些，我们现在还顾及不到的地方。”
“告诉我，哪里还有火种。”
“告诉我，哪里的人，还在等着我们。”
高远，再也忍不住了。
他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草民高远，愿为元帅，效死！”
岳飞，扶起了他。
他的目光，越过帐篷，望向了遥远的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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