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看着秦桧，眼神里，满是赞许。
这计策，太毒了。
杀人不见血。
“好。”
赵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就按你说的办！”
“朕要让岳飞亲眼看看，他所守护的那些‘百姓’，是怎么把他，生吞活剥的！”
……
朱仙镇。
岳飞的帅帐里。
一个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对着岳飞，躬身行礼。
他叫唐文，原本是汴京城里的一个粮商，后来家产被金人抢光，一路逃难，被岳家军所救。
因为他精通算学，又熟悉南北商路，被岳飞破格提拔，专门负责军中的情报和经济。
“元帅。”
唐文的脸色，很不好看。
“南边，出事了。”
岳飞正在看一份关于占城稻长势的报告，他抬起头。
“讲。”
“朝廷，下了一道新政令。”
唐文的声音，有些干涩。
“说是要‘与民休息’，免了咱们中原地区三年的税赋。”
正在旁边擦拭双锤的岳云，闻言一乐。
“嘿，那不是好事吗？”
“赵构老儿，总算干了件人事。”
“好事？”
唐文苦笑了一下。
“将军，您只看到了皮。”
“没看到，皮下面的刀子。”
他从怀里，掏出几封密信。
“这是我们安插在临安盐商，茶商行会里的弟兄，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秦桧，分别召见了盐铁司和几大商会的头领。”
“从下个月起，所有运往北方的官盐，出厂价，直接翻三倍。”
“茶叶，铁器，布匹，所有我们这里不能自产的民生之物，全部都要涨价。”
岳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操！”
“他妈的，这是人干的事？”
唐文的脸色，更加凝重。
“这还不是最毒的。”
“我们的探子回报，最近在开封府，洛阳一带，出现了很多说书人。”
“他们到处都在讲一个故事。”
“说朱仙镇的岳元帅，是如何不听皇命，拥兵自重，把朱仙镇，当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还说，我们在这里私设关卡，囤积居奇，才导致了物价飞涨。”
“他们这是……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元帅您的身上！”
“他们想让中原的百姓，都来恨您！”
大帐里，安静得可怕。
岳云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铜锤，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秦桧这个老狗贼！”
“我去杀了他！”
岳飞，却一直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从临安，划到朱仙镇。
那是一条，长长的，被无数商人走出来的补给线。
也是一条，被秦桧，死死扼住的生命线。
“秦桧，想跟我们打经济战。”
岳飞的声音，很平静。
他转过身，看着帐外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
“他以为，他控制了盐和铁，就控制了一切。”
岳飞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忘了。”
“这个世道，人，是要吃饭的。”
他看向唐文。
“传我的令。”
“从今天起，朱仙镇，以及我们控制的所有州县。”
“开仓。”
“放粮。”
帅帐里，空气凝固了。
岳云手里的铜锤，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闷响。
“开仓放粮？”
他瞪着眼睛，看着岳飞，满脸都是不解。
“爹，你没搞错吧？”
“秦桧那老狗，是要断我们的根！”
“他把盐价铁价抬上天，我们手里的粮食，才是唯一的硬通货！”
“现在开仓放粮，不是自断手脚吗？”
唐文，那个精瘦的商人，也跟着开口，语气里全是焦急。
“元帅，三思啊！”
“我们现在的粮食储备，看着多，可要养活这几万大军，还有朱仙镇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已经是捉襟见肘。”
“一旦开仓，粮价必然大跌。”
“到时候，秦桧的盐铁，还是天价。”
“我们拿什么去换？”
“等于说，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变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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