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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纾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后背惊出一层薄汗。她看着那条此刻温顺盘踞在少年腕间的翠绿小蛇,又瞥了眼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纸袋,瞬间明白自己刚才完全误会了对方。
可明白归明白,恐惧却没那么容易消退。
那是蛇!活生生的蛇!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种冰冷的、滑腻的、吐着信子的生物。它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钻进袋子的?在铺子里?还是在她走出来的路上?
姜纾想想就一阵头皮发麻。
那绿蛇虽然被少年制住,却仍仰着小小的脑袋,鲜红的信子一吐一收,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黑豆似的眼睛正盯着她。姜纾吓得又往后缩了一步,球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青叙见她吓得脸色发白,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小绿蛇的头顶。那动作随意得像在抚摸家养的猫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
说也奇怪,那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小蛇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吐信子,乖乖地垂下头,将身体更紧地盘绕在少年冷白的手腕上,一动不动,乍一看,竟真像一只造型别致、栩栩如生的绿玉手环。
姜纾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的恐惧稍稍被惊奇取代。这……就是传说中的驯蛇人?没想到在这偏僻苗寨里,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少年竟有这般匪夷所思的本事。
少年见她不再那般惊恐,便不再多言,转身就要离开,背影疏离。
眼看那抹身影就要离开,姜纾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或许是好奇,或许是他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她鬼使神差地追上前两步,脱口而出:
“那个……等等!”
少年脚步微顿,却没有完全停下。
姜纾心一横,提高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终于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山间的风吹动他额前细碎的黑发,他腕上的“绿玉手环”在光线晦暗的巷口泛着幽微的光。
他看着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
“沈青叙。”
——
沈青叙离开了!
她定了定神,弯腰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纸袋,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除了那套华美的苗服再无他物,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对那个叫沈青叙的少年和神出鬼没的小蛇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提着袋子,按照罗叔之前指的方向,她很快找到了预订的民宿。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吊脚楼,外观保持着传统的木质结构,但门口挂着的暖色灯笼和现代化的招牌又昭示着它的不同。
罗叔果然已经等在门口了,正和民宿老板用方言熟络地聊着什么,一见姜纾过来,立刻迎上来,目光在她身上的苗服一转,顿时咧开嘴,露出一口牙:
“哎呦喂!姜小姐!这一穿上,简直了!比我们寨子里的阿妹还要标致!这银饰,这绣花,衬得你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哟!”他的称赞热情又直白,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
姜纾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罗叔您过奖了。入住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咯办好咯!房卡拿好,在三楼,视野最好的那一间!”罗叔将一张仿木纹的房卡递给她,又帮着把行李拎了进去。
一进民宿内部,姜纾便明白它为何评分高了。
大厅宽敞明亮,地面铺着青石板,墙壁是原木色,挂着蜡染的布画和竹编工艺品,浓郁的苗家风情扑面而来。
但转头就能看到舒适的布艺沙发、明亮的落地灯、以及角落里的自助咖啡机和显示着Wi-Fi密码的精致小牌子,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融合得恰到好处,毫不突兀。
她谢过罗叔,自己提着行李上了三楼。木制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却别有一番风味。
三楼的房间果然没让她失望。推开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毫无遮挡,正对着连绵的青山和层层叠叠的寨子屋顶。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将房间照得通透温暖。房间内部依旧是苗风与现代的结合,雕花木床挂着素雅的纱帐,床上用品是柔软亲肤的纯棉材质,洗手间里干湿分离,设施崭新洁净。
姜纾放下东西,第一时间走到窗边。
远处山峦叠翠,云雾在山腰缓缓流动。近处,寨子安静地匍匐在山坡上,偶尔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夹杂着隐约的人声和狗吠,却更显幽静。不同于都市的喧嚣,这里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连时间仿佛都流淌得更加慵懒。
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凉和草木清香,拂过她的脸颊,吹动了纱帐。
她望着这片宁静古老的景致,穿着那身繁复的苗服,仿佛一瞬间远离了所有的纷扰。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松弛感包裹了她。
她忍不住轻声感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这片山水听:
“这里……倒是适合长居。”
——
沈青叙的住处在这个寨子的最深处,几乎挨着山壁,是一座孤零零的老旧吊脚楼,木板墙被岁月熏成深褐色,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和看不出材质的骨片。
推门进去,光线陡然暗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的腥甜气。
屋内陈设极简,几乎看不到现代科技的痕迹。一张木桌,几张竹椅,墙角堆着几个陶罐,最里面是一张铺着靛蓝色土布的床。窗户开得很小,糊着泛黄的棉纸,滤进来的光昏昏沉沉。
沈青叙在桌边坐下,腕上那“安分”了许久的小绿蛇立刻活了过来。它不再伪装成死物的手镯,细长的身体灵活地松开,滑落到粗糙的木桌桌面上。
它通体翠绿,鳞片细密整齐,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幽幽的、湿润的光泽,像一块上等的翡翠活了过来。
它昂起拳头大小的脑袋,黑豆似的眼睛盯着沈青叙,鲜红的信子快速吞吐,发出急促而轻微的“嘶嘶”声,尾巴尖甚至有些焦躁地轻轻拍打着桌面。
沈青叙垂眸看着它,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漆黑眼瞳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他伸出食指,指尖苍白修长,轻轻点了点小蛇冰凉的头顶。
“你喜欢她。”他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小绿蛇竟像是听懂了,昂起的脑袋上下晃动了几下,信子吐得更急,嘶嘶声里带上了一点近乎雀跃的调子,细长的身体甚至微微扭动起来。
沈青叙眼底那丝了然变成了极淡的无奈,指尖顺着它光滑的脊背滑下:“可你吓着她了。”
小蛇扭动的动作瞬间僵住,高昂的脑袋一点点耷拉下来,最后完全伏在冰凉的桌面上,连嘶嘶声都变得有气无力,透着一股明显的垂头丧气。那鲜红的信子也无精打采地扫着木头纹理,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从敞开的门缝里轻盈地飞了进来。
它并非寻常菜粉蝶或凤蝶,它的翅膀更大,颜色是一种极为绚烂的、近乎妖异的幽蓝色,翅膀边缘勾勒着耀眼的金线,飞行时仿佛拖曳着点点星芒。
它在昏暗的屋内盘旋了两圈,最终竟不偏不倚,落在了沈青叙平放在桌面的手指关节上。
翅膀微微翕动,洒下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磷粉。
沈青叙没有动,目光从桌上装死的小蛇移到指尖这抹幽蓝瑰丽上。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感知到了什么。
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和古老的寨落,寂静无声。
他忽然极轻地开口,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屋内:
“这里适合长居。”他顿了顿,指尖的蝴蝶翅膀颤了颤,“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那幽蓝色的蝴蝶在他指尖停留了足足三息,忽然振翅而起,绕着他飞了一圈,洒下更多细碎的、闪着微光的鳞粉,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穿过门缝,飞向外界明亮而广阔的山林,消失了踪影。
桌面上,小绿蛇悄悄抬起头,黑豆眼望着蝴蝶消失的方向,信子轻轻吐了一下。
沈青叙收回目光,眼底一片沉静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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