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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母亲的独白(柳玉兰的独白)
他们都说,时间能磨平一切。可有些东西,像扎进肉里的刺,年头越久,腐烂得越深,最后连皮带肉烂成一团,表面看着光洁,内里早已脓血横流。
我叫柳玉兰。曾经,我也以为我能有个像名字一样温润如玉、幸福美满的家。
林默小时候,是很爱笑的。像他爸,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十岁生日那天,我给他买了向日葵蛋糕,他举着奶油往我脸上抹,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时候,林国栋 —— 我丈夫,还会把他扛在肩头,满屋子转,笑声能掀翻屋顶。那时候的他,眼里有我,有儿子,有这个家。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大概就是从林国栋生意越做越大,应酬越来越多开始。他身上的香水味换了一茬又一茬,衬衫领口偶尔蹭上的口红印颜色越来越鲜艳,手机里删得干干净净却总有陌生号码发来的暧昧短信,深夜回家时,醉醺醺地喊着我不知道的名字…… 这些像梅雨天的霉菌,一点点侵蚀着这个家的墙壁,也侵蚀着我心里的防线。我吵过,摔过他珍藏的酒,闹到他公司门口,可换来的只有他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和越来越频繁的彻夜不归。
我像个溺水的人,在婚姻的深潭里挣扎,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儿子林默,曾是我唯一的浮木。可看着他越长越高,眉眼间越来越像林国栋的轮廓,尤其是那双带着倔强的眼睛,我心底竟会生出一种莫名的迁怒。为什么你是个男孩?为什么你不能像别人的女儿一样,会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会听我絮叨心事?这种念头恶毒得让我自己都害怕,我只能把它压在心底最深处,转而变成一种近乎苛刻的要求 —— 对他的成绩要求更高,对他的行为约束更严,逼他学不喜欢的奥数,没收他心爱的漫画,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我这个母亲当得还不算太失败,我还能掌控点什么。
直到那天,暴雨倾盆,林国栋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穿着洗得发白连衣裙的女孩回来。他浑身湿透,皮鞋上沾满泥点,却把女孩护在怀里,用西装外套裹得严严实实。他说,这是远房表妹的孩子,叫苏雅,父母出了车祸,没人收留,怪可怜的,咱们先养着。
我信了。起初是真信了,甚至动了恻隐之心。那女孩怯生生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看人时带着水光,说话细声细气,能轻易激起任何女人的保护欲。我给她布置朝南的房间,把林默的新衣服改小给她穿,每天早上给她煮牛奶,晚上给她讲故事,努力想做个善良的继母,也想借着这份 “善意”,给自己破碎的婚姻找点借口。
可谎言像纸包不住火。那天我给苏雅洗澡,她脱衣服时,我瞥见她锁骨上那个浅褐色的蝴蝶胎记,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重锤砸了。太熟悉了,林国栋脖颈后面,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胎记,连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都分毫不差!我颤抖着手翻出他压在箱底的旧相册,找到他婴儿时的照片 —— 那个胎记,位置、形状,和苏雅的完全重合!
天塌了。
原来不是什么远房亲戚的遗孤,是他林国栋和外面女人生的野种!他把她带回来,不是发善心,是让她登堂入室,是想把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变成林家名正言顺的孩子!我像个傻子一样,伺候着丈夫的私生女,给她洗衣做饭,给她买新玩具,还幻想着只要我忍一忍,这个家就能维持表面的和睦?
我疯了似的找林国栋闹。那次他没再敷衍,也没再哄我,直接撕破了脸。他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抽着烟,眼神冰冷:“对,苏雅就是我的种,怎么了?你柳玉兰生不出女儿,还不许我要个贴心的?” 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你要是敢说出去,或者敢亏待小雅,就带着你儿子滚出这个家,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那一刻,我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没了工作,没了青春,没了爱情,如果再没了这个看似光鲜的 “家”,我年迈的父母怎么办?林默还在上学,他需要钱,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受苦。
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我恨林国栋的无情,恨那个素未谋面、抢走我丈夫的女人,更恨这个突然闯入、夺走我一切的女孩苏雅。可我不敢恨林国栋,我怕他真的把我们母子赶出去,我只能把所有的怨毒,都转嫁到苏雅身上,用一种更扭曲的方式。
我不能明着虐待她,那会触怒林国栋。于是我开始 “宠” 她。她要新裙子,我立刻带她去商场,买最贵的;她不想写作业,我帮她找借口骗老师;她抢林默的奖学金,我帮她说话,说 “弟弟让着姐姐是应该的”。我要把她养废,养得骄纵任性,无法无天,养得让林国栋将来后悔。我甚至恶毒地想,等她长大了,露出贪婪、蛮横的真面目,林国栋会不会想起我的好,想起林默的乖?
而对林默,我的亲生儿子…… 我承认,我亏欠他太多。每次看到他因为苏雅受委屈,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我心里都像被针扎。可我不敢护着他,我怕林国栋生气,怕打破这个勉强维持的平衡。我只能对他苛刻,逼他懂事、忍让,用 “你是哥哥”“男子汉要大度” 的鬼话麻痹他,也麻痹自己。我甚至会故意忽视他的伤口,故意不相信他的话,因为我害怕一旦我站在他这边,就会彻底激怒林国栋,到时候我们母子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林默被霸凌,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苏雅搞的鬼?我甚至偷听到她在房间里打电话,给那些混混钱,让他们 “教训教训林默”。我心里有一瞬间的快意 —— 看,这就是你林国栋的宝贝女儿,骨子里就是坏种!但更多的是麻木和无力。我能做什么?揭穿她?林国栋只会觉得我陷害她,只会更护着苏雅。我只能敷衍林默,让他 “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他 “别惹事”,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后来,那个叫赵野的女孩出现了,带着那只威风凛凛的老虎。我第一次在巷口见到那景象时,吓得腿软,生怕那老虎会伤人。可奇怪的是,看到林默站在赵野身边,眼神里重新有了光,看到他不再唯唯诺诺,敢于反抗苏雅,我心底深处,竟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解脱。或许这个强大的外人,能替我保护我无力保护的儿子,能让他不用再受委屈。
真相被撕开的那天,听着录音笔里苏雅恶毒的话语,看着林国栋震惊暴怒的脸,我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委屈、痛苦,像火山一样喷发了。我喊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苏雅是你和洗脚城女人的野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养着她,就是为了让你天天看着自己的龌龊事!” 我看着林国栋瞬间惨白的脸,看着苏雅崩溃大哭的模样,看着林默平静却冰冷的眼神,我有一种毁灭般的快感 —— 这个腐烂的家,终于彻底碎了,也好。
林默走了,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原谅我。我也不配得到他的原谅。
他走后,我没有再忍。我翻出林国栋出轨的证据 —— 他给那个女人买的房、买的车,他给苏雅存的信托基金,还有他公司里偷偷转移的资产,一股脑儿摆在他面前。我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只会忍气吞声的柳玉兰了。我告诉他:“林国栋,这个家散了,你也别想好过。要么,你把给那个女人和苏雅的资产都拿回来,把家里的房子、存款都转到林默名下,然后你滚出去;要么,我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媒体,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林国栋一开始还想威胁我,可当我把打印好的证据摔在他脸上,告诉他我已经联系好律师时,他慌了。他知道我说到做到,也知道一旦这些事曝光,他的公司就完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乖乖把给那个女人的房子、车子收了回来,把苏雅名下的信托基金转到了林默名下,还把家里的存款、股票都过户给了林默。我看着他收拾东西狼狈离开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不舍,只有一种解脱。
至于苏雅,我没再管她。林国栋走后,她失去了靠山,那个女人也因为没了林国栋的资助,自顾不暇,根本不管她。她来找过我几次,哭着要生活费,要房子,我都把她赶了出去。我告诉她:“你不是林家的孩子,这个家没有你一分钱的份。你当初怎么对林默的,现在就该自己承受后果。” 后来听说她去打工,因为吃不了苦,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混得很落魄,我心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 “因果报应” 的平静。
我开始默默关注林默的消息。从邻居嘴里听说他考上了南京工业大学,学了兽医;从报纸上看到他和赵野一起经营救助站,救助了很多流浪动物;后来又听说他们结婚了,还把婚礼礼金都捐了出去,筹建新的救助基地。每次看到他的消息,我都忍不住掉眼泪,既为他高兴,也为自己当初的懦弱和自私愧疚。
有一次,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他们的救助站附近,远远地看着。他穿着白大褂,正在给一只小狗检查身体,神情专注又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赵野在旁边给一只猫喂药,动作利落,偶尔抬头和他说句话,眼神里满是爱意。那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就趴在不远处晒太阳,懒洋洋的,时不时甩甩尾巴,一点都不吓人。
阳光很好,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那是我从未给过他的温暖,也是他应得的幸福。
我站了很久,直到眼泪模糊了视线,才默默转身离开。我没有上前,也没有联系他,我知道,我的出现只会打扰他的生活,只会让他想起过去的痛苦。我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让他以后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让他能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这一生,像个蹩脚的演员,在一出烂透的剧本里,演错了所有的角色。对丈夫,我懦弱隐忍,直到最后才敢反抗;对苏雅,我用扭曲的方式报复,却也间接伤害了儿子;对林默,我亏欠最深,错过了他成长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没有给过他一句鼓励,没有护过他一次。
他现在很幸福,有爱人,有事业,有守护他的人。这就够了。
至于我,就让我守着这个早已空荡、散发着霉味的房子,在无尽的悔恨里,慢慢度过余生吧。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也是我唯一能为林默做的 —— 不再打扰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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