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不，打怪夫妇，即将上线。
我吞下的那颗“九转还元丹”药效确实霸道，不过半日调息，不仅内伤尽复，甚至感觉内力都比以往精纯浑厚了几分，因强行驱动破妄一击而损耗的心神也补了回来，整个人神采奕奕。
反观薇薇，倒是忙得脚不沾地。
“靖邪司”的衙门，最终设在了离皇城不远、原本属于某个获罪宗室的一处闲置宅邸。
地方够大，环境清幽（主要是没什么邻居，方便搞出点动静不扰民）。
最关键的是——不要钱。
薇薇拿着新帝特批的条子，带着铃铛和几个临时从沈府调来的得力下人，指挥着工部的匠人敲敲打打，搬桌挪椅，愣是在一天之内，将一座略显荒废的园子，收拾出了个官衙的模样。
至于牌匾，我那个“专治各种不服司”的提议自然被无情驳回。
最终挂上去的是我亲笔所书、笔力遒劲的三个大字——“靖邪司”，黑底金字，倒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手方面，国师从钦天监调了两位精通符箓和堪舆的博士过来，五城兵马司也拨了一队五十人的精锐听从调遣。”
薇薇拿着一份名单，向坐在刚刚布置好的指挥使公房内、悠闲品茶的我汇报工作，“另外，我让铃铛放出风声，招募民间能人异士，待遇从优。已经有好几个自称会看相、算命、跳大神……哦不，是驱邪的人来报名了，正在偏厅等着‘面试’呢。”
我放下茶杯，挑眉：“面试？怎么面？”
薇薇狡黠一笑：“简单。我让厨房蒸了一笼包子，在里面混了几个用特殊药材做的‘诚意包’，谁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完，就算过了第一关。”
我：“……” 他开始为那些未来的下属默哀。
“好了，说正事。”薇薇收起玩笑神色，将另一份卷宗推到我面前，“这是国师那边送来的，关于近期京城异象的汇总，以及他们对‘黑眚教’残存记载的抄录。”
卷宗记载，京城数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
城东有井水一夜变黑，散发恶臭；城南有老槐树无风自燃，火焰呈诡异的绿色；更有多起百姓报案，称夜间看到模糊鬼影，或听到莫名低语，导致心神不宁，甚至有人因此疯癫。
所有这些异常发生的地点，看似杂乱，但若以钦天监的观星台为中心连线，隐约构成一个残缺的、扭曲的图案。
“这图案……像不像某种阵法的一部分？”我指着卷宗上的草图。
“国师也这么认为。”薇薇点头，“他认为林楚楚并未离开京城，而是在暗中布设一个庞大的邪阵，目的不明，但绝对所图非小。这些零散的异象，就是阵法汲取能量或者测试运行时泄露出的余波。”
她又翻开关于“黑眚教”的记录。
这个邪教活跃于前朝末年，信奉所谓的“黑眚煞神”，擅长以活人精血魂魄炼制“黑煞傀儡”，更能以秘法引动地脉阴煞之气，制造恐慌，乱人心智。
其教主最终被前朝国师联合武林正道剿灭，传承理应断绝。
“操纵人心、炼制傀儡、引动阴煞……倒是和孙嬷嬷、林楚楚的手段对得上。”我沉吟，“看来这林楚楚，不知从哪儿得了这黑眚教的完整传承，甚至可能……青出于蓝。”
“还有一个发现。”薇薇压低声音，“我让铃铛借着清点侯府‘逆产’的名义，去查了林楚楚的闺房和书房。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什么？”
“一些被烧毁大半的信件残片，还有几本……话本小说。”
薇薇表情有些古怪，“那些话本，讲的都是什么‘庶女逆袭’、‘恶毒嫡女被打脸’、‘我靠系统成了团宠’之类的故事。”
我一愣，随即恍然。
所以林楚楚那般执着于“真命天女”的身份，甚至不惜动用邪术，是因为看多了这种“逆袭打脸”的话本，把自己代入了角色？
那系统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某种基于她强烈执念的回应？
“至于信件残片，”薇薇继续道，“只能辨认出零星几个字，似乎与‘时机’、‘祭品’、‘龙气’有关。结合皇帝突然驾崩……夫君，我有个不好的猜想。”
我眼神一凛：“她布设邪阵，最终目标，可能是……借助京城地脉和残留的龙气，完成某种蜕变，或者，炼制一个前所未有的……‘黑煞傀儡’？而皇帝的死，或许只是第一步，是某个关键‘祭品’？”
这个猜想让我俩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若真如此，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了。
“必须尽快找到她布阵的核心所在！”我站起身，目光锐利，“那些发生异象的地点，就是线索！”
就在这时，公房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一个有些耳熟的、带着哭腔的男声：
“沈兄！沈大人！沈夫人！救命啊！”
我和薇薇对视一眼，走出公房。
只见院中，永宁侯世子，林楚楚那位倒霉催的哥哥，正被两个靖邪司的兵士拦着。
他发髻散乱，官袍上沾着泥渍，脸上满是惊惶，哪还有半分侯府世子的体面。
“世子这是何意？”我示意兵士放开他。
世子如同见到救星，扑过来就想抱我大腿，被我灵活地侧身避开。
他扑了个空，也不在意，哭嚎道：“沈兄！您现在是陛下钦点的靖邪司指挥使，还有沈夫人，专管这些邪门事儿！你们可得救救我！我那妹妹……不，那妖女！她……她昨晚托梦给我了！”
“托梦？”薇薇挑眉。
“是啊！”世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她……她在梦里对着我笑，说……说我们永宁侯府血脉，是布阵最好的‘材料’！说我爹……我爹他今天一早起来就昏迷不醒，浑身发冷，跟……跟我母亲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下一个……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沈兄，沈夫人，你们可得救救我啊！”
我和薇薇心中同时一沉。
林楚楚果然没走，而且已经开始对永宁侯府剩下的至亲下手了！
利用血脉至亲作为布阵的“材料”或“祭品”，这的确是许多阴毒邪术的常见手段！
“世子稍安勿躁。”我沉声道，“你先回府，加派人手看护侯爷。我即刻派人……不，我亲自去侯府查看！”
送走了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的世子，我和薇薇回到公房，脸色凝重。
“她这是在挑衅，也是在加快进度。”薇薇冷声道，“利用血脉亲人，邪阵的威力恐怕会成倍增长。”
“也暴露了她的位置，或者说，她布阵的一个重要节点，必然与永宁侯府有关！”
我走到京城舆图前，目光落在永宁侯府的位置，又看向那些发生异象的地点，“把这些点，和永宁侯府连起来看……”
薇薇凑过去，用手指在舆图上虚划。
当几个关键点与永宁侯府连接后，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安的图案隐约浮现出来——那像是一只残缺的、欲要择人而噬的恶兽之口，而永宁侯府，恰好位于那恶兽咽喉的位置！
“看来，咱们这靖邪司的第一把火，”我指尖点在永宁侯府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得去这位老邻居家里烧一烧了。”
永宁侯府内外，已是另一番光景。
朱门绣户被灰败气息笼罩，石狮无精打采。
府内人心惶惶，药味混合阴冷腥气，令人作呕。
世子如抓救命稻草，将我们引至永宁侯养病的主院。
侯爷面无血色，昏迷不醒，呼吸微弱，手掌冰凉，症状比侯夫人更重。
薇薇腕上桃木手链散发微弱暖意，驱散靠近的阴寒。
“问题不在侯爷本身，在于这里。”我目光落在床榻正对的《松鹤延年图》上。画上松针隐透黑气，仙鹤眼珠呆滞。
示意侍卫取下画作，墙面暴露——一个用暗红颜料绘制的扭曲符文！中心镶嵌着一小块黑色骨片！
“阵眼之一！”薇薇低呼。
符文暴露瞬间，院外传来凄厉尖啸！
一道模糊黑气凝聚的人形影子，如同鬼魅冲破雨幕，直扑主院！
所过之处，草木枯萎，一名兵士被黑气擦中，胳膊瞬间乌黑，惨叫倒地！
“黑煞傀儡！林楚楚怎么会这么多！”薇薇大惊失色。
我眼神一凝，这比孙嬷嬷操控的更凝实凶戾！林楚楚狗急跳墙了！
“保护世子退后！”我对薇薇道，身形如箭迎上傀儡！
将至阳内力催至巅峰，拳掌指腿，刚猛劲风与阴邪之气碰撞，暂时逼退傀儡！
薇薇指挥兵士：“火油浇符文！桃木、黑狗血泼上！”
火焰升腾，辟邪物灼烧着血色符文。符文如活物扭动，“滋滋”哀鸣，中心骨片冒黑烟！
院中傀儡凄厉咆哮，身形黯淡，攻势更疯！
“夫君，小心！”薇薇见傀儡拼着挨我两掌，化作黑箭射向兵士，急扯下桃木手链掷出！
手链撞上黑箭，爆响中断裂，黑箭势头一滞。
我趁机欺身而上，蕴含至阳内力的手刀，狠狠劈中傀儡核心！
“嗷——！”傀儡溃散成黑气消弭。
墙上血色符文化为焦黑，骨片碎裂。
床榻上永宁侯抽搐一下，呻吟出声，脸色回暖，呼吸有力了些。
“成功了！”世子惊喜。
我却面色凝重，感受着京城各处更狂暴混乱的邪气波动。
“这只是其中一个阵眼！毁了这里等于打草惊蛇，林楚楚会加速完成剩余部分！必须尽快找到主阵眼！”
就在我们根据线索排查其他阵眼时，林楚楚正位于京城地底深处，一个废弃的前朝祭坛。
祭坛周围，七盏绿色鬼火油灯对应七个辅阵眼。
中心庞大邪阵的核心，是悬浮半空、不断汲取黑红气运的扭曲光影——她初步融合的“恶毒女配”命格与掠夺龙气的混合体！
永宁侯府阵眼被破瞬间，林楚楚一震，一盏油灯熄灭。
她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又被疯狂取代。
“垂死挣扎！只要主阵完成，吸纳京城龙脉怨气与百万生灵恐惧，我就能稳固命格，凝聚鬼仙之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她双手结印更快，邪气疯狂涌入中心光影。光影凝实，化作与她相似、却更妖异威严的黑色法相虚影！
“还不够……还差最后一步……”她饥渴的目光穿透土层，望向皇城和恐慌众生……
靖邪司内，我们与国师围在沙盘前。
“七个辅阵眼，已破其四。”
国师指着沙盘，“剩下三个在皇城东南角、西市鬼楼、京郊乱葬岗。主阵眼……”他手指点在谁也没想到的位置——“皇宫，太液池底！”
众人皆惊！太液池连接地下暗河，传闻关联前朝龙脉！
“她竟想借助残余龙脉之气，行逆天之事！”博士骇然。
“不仅仅是龙脉。”我盯着太液池，结合线索，脑中灵光一闪，“她还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彻底引爆龙脉怨气与京城恐惧的……‘祭品’！她自己！她要以其身融其阵，以‘恶毒女配’之命格，强行取代京城之‘灵’！”
所有人倒吸凉气！若成功，京城将化鬼蜮，她成不死邪神！
“必须阻止！立刻进宫！”国师决断。
“来不及了。”我感受着脚下震动和空气中凝成实质的恶意恐慌，“阵法……已开始最终运转！”
我拉起薇薇的手，目光投向皇宫，体内破妄一击能量再次引动，白金光在眼底流转：
“我们去太液池……给她送一份‘乔迁’大礼！”
皇宫，太液池。
往日碧波荡然无存，湖面如煮沸黑汤，翻滚恶臭泡沫。
浓稠黑红雾气从湖底涌出，直冲云霄，与诡云相连，将皇宫映照如魔域。
湖心深处，巨大黑暗漩涡缓缓旋转，吞噬光线生机。
池畔栏杆崩碎，地面龟裂，宫人逃散，禁军防线在邪气冲击下摇摇欲坠。
我们赶到时，便是这般末日景象。
“她在湖底！阵法核心在漩涡下！”我感受着漩涡传来的灵魂战栗吸力和恶意。
“怎么下去？”薇薇看着翻腾黑水蹙眉。
“我带你下去！”我毫无犹豫，引动破妄一击能量，白金光透体而出，形成薄而坚韧光罩笼罩两人。“这能量至阳至刚，应能暂阻邪气！抓紧我！”
两人对视，纵身跃入墨汁般的太液池！
光罩入水，“嗤嗤”灼烧声响起，周围黑水如活物涌来，被光罩阻挡蒸发。下潜水压增大，邪气更浓，光线昏暗，只有漩涡深处一点妖异红芒如心脏搏动。
突破层层阻碍，抵达湖底。
景象令人头皮发麻——由无数惨白骸骨和暗红符文构筑的巨大祭坛矗立湖底！
祭坛中央，林楚楚悬浮半空，双目紧闭，周身被实质黑红能量包裹，能量疯狂涌入她头顶那尊清晰的、与她容貌一致的黑色妖异法相！
祭坛四周，连接数道邪气管道，从京城各处汲取恐惧、怨念与混乱能量！
阵法到了最后关头！
“林楚楚！”我断喝如惊雷炸响湖底。
林楚楚猛地睁眼，眼中已无半分人性，只剩冰冷贪婪：
“你们……终于来了。正好，作为我成就无上大道最后的见证……与祭品！”
她抬手一指！祭坛周围黑水凝聚成无数漆黑水箭，带着凄厉尖啸，如暴雨射来！
“破！”我将破妄一击能量催发到极致，白金光罩光芒大盛，如小太阳，将水箭尽数蒸发震碎！但能量正以前所未有速度消耗！
“夫君，攻她本体！法相未完全凝实！”
薇薇急声，掏出最后辟邪物——暗淡符箓、雄鸡血铜钱，掷向林楚楚本体！
这些东西尚未靠近，就被护体邪气碾碎。
“蚍蜉撼树！”林楚楚嗤笑，法相虚影抬手，纯粹恶念凝聚的巨大鬼爪撕裂水流，当头抓下！
鬼爪未至，威压几乎碾碎光罩！
我咬牙，所有能量凝聚拳锋，一拳迎上！
“轰——！！！”
湖底如炸闷雷！能量冲击掀翻淤泥骸骨，水流疯狂搅动！
我闷哼溢血，白金光罩剧烈闪烁。林楚楚只是微晃，法相更凝实一分！
“没用的！我已与阵法相连，京城不灭，邪气不尽，我便不死！”林楚楚张狂大笑，“乖乖成为我一部分吧！”
她双手结印，祭坛光芒大盛，邪气管道骤然粗壮！
京城上空黑红诡云缓缓下压，百姓惊恐尖叫、绝望哭嚎化作实质音波，透过湖水冲击我们心神！
薇薇脸色苍白，紧抓我手臂抵抗精神侵袭。
看着林楚楚疯狂得意的脸，看着不断凝实的法相，看着身边苦苦支撑、嘴角带血的我，一股极度的不甘和愤怒涌上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这看话本走火入魔、用邪术害人、连亲爹娘都不放过的女人能耀武扬威，拉一城人陪葬？！
凭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系统逼迫，被妖女算计，如今要死在这里？！
不甘心！绝不！
就在这时，她贴身收藏、那枚耗尽力量的龟甲，感应到她强烈到极致的情绪波动，轻微震动，一股微不可察、与邪阵截然不同的古老气息，如冰水滴入沸油，悄然扩散！
气息微弱，却让疯狂汲取能量的林楚楚动作猛地一滞！
她头顶法相虚影，出现一丝细微不稳定波动！
“那是……？”林楚楚惊疑看向薇薇怀中龟甲。
我敏锐捕捉到这一丝异样！
脑中闪过国师关于“契约”、“禁锢”的解读，闪过系统最后提到的“存档”，闪过龟甲助我抵抗系统自爆的往事！
一个大胆到极点的念头，如闪电划过脑海！
“薇薇！龟甲！给我！”我急喝。
薇薇虽不明所以，但出于绝对信任，立刻掏出龟甲递给我。
我接过龟甲，感受微弱古老气息，又看了看体内源于系统、即将耗尽、带“契约”属性的破妄一击能量，眼中闪过疯狂决绝！
不再用这能量攻击，而是将其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到龟甲之中！
“以彼之契，还施彼身！系统，你不是要存档吗？老子给你存个大的！”
嗡——！
龟甲如干涸海绵，疯狂汲取白金色系统能量！
其上早已黯淡的古老符文，如被点燃灯丝，一个个接连亮起，散发远比之前更耀眼、更玄奥的光芒！
光芒夹杂系统冰冷蓝光，更蕴含龟甲本身“禁锢”与“契约”法则！
林楚楚脸色骤变！
她从光芒中感受到致命威胁！不仅是力量克制，更是……规则层面的排斥与封禁！
“阻止他！”她尖叫，操控法相和邪气疯狂攻来！
“你的对手是我！”薇薇娇叱，不顾安危，扯下金簪缠绕上一张符咒，拼命掷向林楚楚干扰！
趁此间隙！
我将闪耀奇异光芒的龟甲，如掷骰子般，猛地抛向祭坛中心，抛向林楚楚与法相虚影的连接处！
“封！”
随着我蕴含全部意志的怒吼，龟甲光芒暴涨到极致！
无数由光芒构成的、细密复杂的古老符文链条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拥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林楚楚本体、法相虚影，以及……整个祭坛大阵核心！
“不——！！这是什么？！滚开！”
林楚楚惊恐发现，她与法相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与邪阵的能量通道被符文锁链堵塞、禁锢！如同被无形锁链捆住四肢拖向深渊！
她疯狂挣扎，调动邪气冲击符文锁链，但锁链蕴含奇特“规则”之力，竟能吸收、转化部分邪气，越发坚韧！
更让她恐惧的是，符文锁链上开始浮现残缺、跳动的画面和字迹——系统“存档”中的数据！
错误绑定记录、攻略目标偏移日志、恶毒女配模板异常加载数据……
这些系统“错误信息”，被龟甲“禁锢”法则放大、显化，如附骨之蛆，反向侵蚀、污染她与法相核心！
“不！这是我的力量！我的命格！你们不能夺走！”
林楚楚发出绝望嘶吼，法相虚影剧烈扭曲变形，时而清晰时而溃散，她本体面容在美丽与狰狞间飞速变幻。
趁她病，要她命！
我强撑油尽灯枯的身体，将最后残余内力凝聚指尖，化作凝练指风，如手术刀般，精准点向被符文锁链缠绕、与林楚楚本体联系最紧密的一处法相节点！
“破妄！”
指风没入，一声琉璃碎裂轻响。
那尊妖异法相虚影，如被打碎承重墙的高楼，轰然崩塌，化作漫天流窜黑红光点，被龟甲光芒符文彻底净化、吞噬！
“啊——！！！”
林楚楚凄厉惨叫，周身邪气如决堤洪水溃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从半空坠落，重重砸在冰冷祭坛上，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鹅黄衣裙被自身溃散邪气腐蚀破烂，露出苍白布满黑色纹路的皮肤。
湖底邪阵失去核心支撑，剧烈震动、崩塌。
邪气管道寸寸断裂，上空黑红诡云缓缓消散。
京城各处异象，如退潮般迅速平息。
我脱力地单膝跪地，被薇薇及时扶住。两人看着祭坛上如烂泥般瘫倒、眼神空洞绝望的林楚楚，又看了看那枚悬浮半空、光芒逐渐收敛、最终“啪”一声轻响碎裂成无数光点消散的龟甲，都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这场由系统错误绑定开始，由恶毒女配疯狂野心推动的闹剧与灾难，终于……落幕了。
薇薇扶着我，看着开始恢复清明的湖水，忍不住低声吐槽：“下次再有这种‘天命姻缘’找上门，麻烦直接报官。”
我低笑，牵动了内伤，咳嗽几声：“好，都听娘子的……”
半个月后，京城恢复往日喧嚣，只是“妖女之乱”的谈资仍在街头巷尾流传。
靖邪司衙门彻底站稳脚跟。
我这位指挥使“重伤未愈，需静养”，常不见人影。
副指挥使沈夫人则雷厉风行，将司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招募的能人异士经过考核，处理着残留的邪气侵扰事件。
这日午后，我终于没再“静养”，被薇薇拉着去了刑部大牢最深处的天字号牢房。
栅栏后，林楚楚蜷缩在草堆里，囚服蔽体，头发干枯，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她邪术修为已被废，如今与普通弱女子无异，甚至因反噬和精神崩溃，更加孱弱。
“她这样……算是恶有恶报了。”薇薇语气复杂。
我神色平静：“天道好轮回。她执念太深，被话本和‘天命’迷了心窍，又得邪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害人害己。”
我们转身欲走，林楚楚却猛地扑到栅栏前，死死盯着薇薇，嘶喊道：
“宋知薇！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个窃贼！窃取了我位置的窃贼！若没有你……站在他身边的本该是我！！”
薇薇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状若疯魔的林楚楚，露出了一个明媚而带着怜悯的笑容：
“林姑娘，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
“从来就没有什么注定站在谁身边的位置。”
“能站在他身边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我宋知薇而已。”
“不是因为什么天命，也不是因为什么系统。”
“只是因为，他是沈屹，我是宋知薇。”
“我们，是夫妻。”
她的声音清晰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楚楚如被抽干力气，手滑落栅栏，瘫坐在地，眼神彻底黯淡。
我握紧薇薇的手，低头对她笑了笑，眼神温柔坚定。
两人不再理会身后失败者的哀鸣，携手走出阴暗，将污浊与疯狂彻底抛在身后。
回到靖邪司，还没进门，就听到永宁侯世子中气十足的哭嚎：
“沈兄！沈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原来侯府受牵连，声望产业大跌，世子尝尽世态炎凉，来求庇护。
我和薇薇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看来，咱们这‘靖邪司’，以后还得兼职调解家庭纠纷、安抚落魄勋贵？”我挑眉。
薇薇扶额：“业务范围是不是拓展得太广了点……”
好不容易打发走世子，回到后衙小院。秋日暖阳透过窗棂，桂花糕甜香弥漫。
我躺在躺椅上享受清闲。薇薇坐在一旁，吃着糕点翻看账本卷宗。
“说起来，”薇薇忽然放下账本，眼中带着好奇，“夫君，如果……当初那系统没绑错，你真按它说的，把我休了，去攻略那林楚楚……你会怎么做？”
我闻言，睁开眼，斜睨着她，慢悠悠道：“还能怎么做？”
看着她拳头握紧。
我伸手将她捞到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嗅着馨香，懒洋洋哼了一声：
“当然是把它忽悠瘸了，骗光它的奖励，然后……”
“带着你，还有骗来的宝贝，跑路。”
“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继续过咱们的小日子。”
“谁要跟那疯女人玩什么攻略游戏。”
薇薇愣了片刻，随即“噗嗤”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心底那点因林楚楚话语产生的小小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算你识相！”她仰头亲了他下巴一下，眉眼弯弯，盛满星子。
阳光正好，岁月安然。
那些关于系统、攻略、恶毒女配的荒唐闹剧，终究只是我们波澜壮阔生活中，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
而我们的故事，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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