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75587" ["articleid"]=> string(7) "6108157" ["chaptername"]=> string(7) "第3章" ["content"]=> string(9506) "
江府的后院,与其说是厢房,不如说是堆放杂物的角落辟出来的一间小屋。潮湿、阴暗,带着一股陈腐的霉味。除了一张硬板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便再无他物。窗纸破损,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阿嚏!汪!什么鬼地方!元帅一进来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嫌弃地用爪子扒拉着地面上的灰尘,连个像样的狗窝都没有!本汪的豪华狗窝还在前院呢!汪!欺负狗!
我默默地将带来的几件素衣放入衣柜,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江家越是这般作践我,越是证明他们心虚,证明元帅听到的“秘密”八九不离十。
“委屈你了,元帅。”我蹲下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鸡腿会有的,好日子也会有的,我保证。”
真的吗?汪!小主人最好了!元帅立刻精神起来,尾巴摇得欢快,但随即又耷拉下耳朵,可是现在连冷馒头都快吃不上了……那个坏老婆子刚才让厨房给我们送来的晚膳,居然是嗖掉的粥和咸菜!汪!本汪宁愿去啃骨头!
果然,打压接踵而至。不仅是住所,连饭食都开始苛待。送饭的婆子态度倨傲,将食盒往门口一放,仿佛施舍一般。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吃,为什么不吃?活着,才有机会看清真相,才有机会报复。
然而,我父亲,苏尚书,终究是知道了我在江家的处境。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江府,想要为我讨个公道。
“亲家母!我女儿尚未过门,便为你江家守节,你们便是如此待她的?那后院破屋,是给人住的吗?那些猪狗不食的饭食,是给尚书府千金吃的吗?”父亲的声音在前厅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江夫人早有准备,拿着帕子便开始抹泪,声音悲切:“亲家公息怒!我怎会不疼缨儿?只是……只是景尧新丧,府中上下悲痛,开销也确实大了些。让缨儿住到后院,一是为了清净守孝,二也是做给外面人看,显我江家节义,显缨儿贞烈啊!若是让她依旧锦衣玉食,只怕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要说我们江家虚伪,说缨儿对亡夫无情了!”
她一番话,颠倒黑白,竟将虐待说成为了我和江家名声着想!
呸!胡说八道!汪!本汪都闻到她在说谎的味道了!元帅在我脚边焦躁地踱步,她心里明明在笑,还说老主人是‘莽夫’,不懂内宅手段!汪!气死本汪了!
父亲是个耿直性子,被江夫人这番“深明大义”的歪理堵得脸色铁青,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毕竟,“守节”、“贞烈”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在如今的舆论环境下,苏家若强行要求改善我的待遇,反而会落人口实。
“可是……”父亲还想争辩。
江夫人立刻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亲家公,缨儿如今是我江家未过门的媳妇,是上了族谱的未亡人。如何安置,是我江家的家事。您若强行干涉,只怕……于苏家清誉有损,于缨儿未来的名声更是大大不利啊!难道您想让人指着缨儿的脊梁骨,说她耐不住寂寞,不守妇道吗?”
父亲浑身一震,看着江夫人那伪善而精明的脸,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穿着粗麻孝服、瘦弱不堪的我,最终,满腔怒火化作了深深的无力与颓然。
人言可畏!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
最终,父亲只能含恨离去,临走前,他看着我,眼圈泛红:“缨儿,是爹没用……”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爹,女儿没事,女儿……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不,是忍辱负重!
送走父亲,我回到那间破败的小屋,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江家,便是用这“名节”二字,将我死死捆住,肆意磋磨!
而这磋磨,远未结束。
没过两日,我便从负责采买、偶尔偷偷同情我、给我塞个冷馒头的小丫鬟口中得知,许熙玥在京城贵族小姐们的茶会上,公然散布我的谣言。
“唉,苏小姐也是可怜,还没过门就克死了江将军……”
“可不是吗?听说她命格硬,江将军就是被她方死的!”
“如今待在江家,只怕江家往后也不得安宁呢……”
克夫?汪!放屁!钢镚气得在我脚边直转圈,明明是主人自己坏!跟那个坏女人跑了!凭什么怪小主人!汪!那些长舌妇,比本汪还会瞎叫唤!
克夫?好恶毒的罪名!这许熙玥,是铁了心要把我往死里逼!不仅要抢我的未婚夫,还要彻底毁掉我的名声,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京城社交圈最不乏跟红顶白、人云亦云之辈。很快,各种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便蔓延开来。我偶尔不得不出门为江景尧“祈福”时,都能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江夫人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波助澜。毕竟,一个名声败坏、无人同情的“未亡人”,更好拿捏。
我必须尽快找到证据!否则,不等我报复,就要被这吃人的流言和江家的磋磨给生生逼死!
机会终于来了。江夫人要去城外寺庙为江景尧做法事,需离家一日。府中戒备稍松。
夜深人静,我揣上几块偷偷藏起来的冷馒头,带着元帅,再次潜入了江景尧的书房。
又是这里!汪!有老鼠的味道!元帅一进书房就兴奋地四处嗅闻。
我顾不上其他,直奔那个书架后的暗格。小心翼翼地撬开地砖,将那叠书信取了出来。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迫不及待地展开书信。果然是江景尧的笔迹!
第一封,是他与许熙玥的私信,字里行间充满了露骨的思念和对我的厌弃:“……玥儿吾爱,每每见那苏缨故作端庄,便觉厌烦。若非父母之命,我岂会与她定亲?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第二封,提到了他的计划:“……已与父亲商议,借此次出征,假死脱身。届时,我便不再是江家少元帅,可与你逍遥世外……只是需委屈你一段时间,待风头过去……”
第三封,更是详细:“……已安排妥帖,战死消息传回后,你便假称探亲,前往边境小镇‘清源镇’与我汇合。届时,天高海阔,再无束缚……”
清源镇!他们约定的汇合地点!
我的手因为愤怒和冰冷而剧烈颤抖。果然!果然如此!江景尧,你真是好狠的心!为了许熙玥,你不惜诈死,将两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将我置于这万劫不复之地!
小主人,你的手好冷,在发抖……汪?这些纸片很重要吗?元帅用温暖的脑袋蹭了蹭我的腿,上面有主人和那个坏女人的臭味!汪!难闻!
我将这些书信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攥着复仇的利刃。有了这些,至少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他们的去向!
但还不够!这些书信只能证明江景尧诈死私奔,却无法立刻洗刷我“克夫”的污名,也无法彻底扳倒江家和许熙玥。我需要更强大的外力。
就在我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走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次出现了。
太子周蕴青。
他并非正式来访,而是在我一次“不得已”出门,去药店为自己抓治疗风寒的草药时,“偶遇”了我。
彼时,我正被几个长舌妇人指指点点,说得无非是“克夫”、“晦气”之类的话。我低着头,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小姐。”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回头,只见周蕴青站在不远处,依旧是便服,目光平静地看着我,仿佛没有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参见太子殿下。”我连忙行礼,心中却是一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虚扶一下,目光扫过我手中廉价的草药包,又落在我苍白消瘦的脸上,淡淡道:“小姐似乎清减了许多。江家……待你不好?”
我心中警铃大作,他为何关心这个?是试探,还是别有目的?
这个好闻的两脚兽又来了!汪!他好像很关心小主人?元帅围着周蕴青嗅了嗅,摇着尾巴,他身上的味道让本汪觉得很安心,不像江家那些坏蛋!
我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的情绪,低声道:“劳殿下挂心,臣女一切安好。为亡夫守节,清苦些是应当的。”
周蕴青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是么?可孤怎么听说,江将军阵亡的消息传来前,江家有一笔不小的银钱,秘密汇往了边境清源镇方向?”
我猛地抬头,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清源镇?!还知道江家汇款的事?!
他看着我震惊的神色,微微一笑,声音压得更低:“苏小姐,有时候,一味隐忍并非良策。孤或许……可以帮你。”
帮我?太子殿下,为何要帮我这个“克夫”的未亡人?
是同情?是怜悯?还是……他也与江家或有龃龉,想借此打击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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