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在光束中飞舞，手指拂过那些或潦草或工整的笔迹，仿佛触摸着一段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他一页页地翻找，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陈啸”、“化研所”、“谛听”项目相关的名字或事件。
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不仅是由于闷热，更是源于精神的高度紧张。每一秒，他都可能被发现。
终于，在一个标注着“内部通报（限）”的牛皮纸档案袋里，他找到了！
那是一份关于原化研所助理研究员陈啸，因“违反科研伦理，私自进行未经批准的潜意识干预实验，并试图篡改实验数据”而受到内部严重警告处分，并最终被清退的原始记录！上面有当时项目负责人凌志远和苏晴的部分证词摘录，以及……处理意见签署栏上，一个力保陈啸、认为其“才华出众、一时糊涂、应以教育为主”的签名——赵天龙！当时的赵天龙，还只是政工科的一名副科长！
不仅如此，王铁山还在另一份关于早期“技术安全合作”的模糊纪要附件中，发现了几笔经由赵天龙批准、拨付给一个挂靠在化研所下的“神经工程应用实验室”的特别经费记录，而那个实验室的幕后顾问，赫然就是陈啸！时间点，正是在陈啸被化研所清退后不久！
资金往来！担保关系！
这两份泛黄的纸质文件，像两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钥匙，彻底捅破了赵天龙与陈啸早就存在勾结的窗户纸！证明了赵天龙不仅在十余年前就包庇了行为不端的陈啸，更可能利用职权，为陈啸后续的研究（很可能就是扭曲版的“谛听”系统）提供了最初的资金和掩护！
王铁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压下激动，迅速用微型相机将关键页面清晰拍摄下来。证据到手！
他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档案室，抹去一切痕迹，重新回到了那间被监视的房子里。那名年轻的工作人员依旧在沙发上沉睡，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第二天，王铁山以“需要递交补充材料”为由，要求面见市纪委的一位他信得过的、分管干部监督工作的老领导。在严密的反监听措施下，他将拷贝了证据的U盘和一份简明扼要的说明材料，当面递交。
“老领导，”王铁山看着对方凝重的脸色，沉声道，“我知道这很突然，证据也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但我以这身警服和三十年党龄担保，赵天龙同志的问题，绝不仅仅是我个人是否被冤枉那么简单。他背后牵扯的，是一个危害极大的犯罪组织，甚至可能关系到我们整个公安系统的公信力！凌辰那孩子，是被他们精心陷害的！我请求组织，立刻对赵天龙启动调查！”
老领导久久凝视着U盘，又看了看王铁山那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材料我收到了。铁山，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向上面汇报。在这之前，保护好自己。”
从纪委出来，重新走在阳光下，王铁山感觉压在心口许久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挪开了一丝缝隙。虽然他依旧处于停职状态，虽然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他知道，反击的号角，已经由他亲手吹响。
警方内部健康的力量，并未沉睡。王的暂时隐退，只是为了积蓄力量，完成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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