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挠着后脑勺：“对对对，男人都懂！”他故作轻松地拍了下佴承霄的肩膀，却因为用力过猛把对方拍得一个趔趄，“我去做早饭！”
佴承霄坐在床边，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试图降温。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下可好，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更让他忐忑的是，高小天会怎么想？
“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高小天单手扒在门框上，露出半个脑袋，另一只手里还举着个锅铲。
佴承霄吓了一跳：“都、都行。”
“那就双面吧。”高小天又看了佴承霄一眼，“你赶紧去洗漱啊，坐那参禅呢？”说完就走了。
洗漱完毕，佴承霄坐在餐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桌上已经放好了两杯豆浆。他偷偷观察着高小天的背影，试图从对方僵硬的肩膀线条中读出些什么。
高小天突然转身，佴承霄慌忙低头，假装对杯中的豆浆产生了浓厚兴趣。
“给，双面煎，蛋黄全熟。”高小天将盘子推到佴承霄面前，顺势在他对面坐下，“我妈说今天想喝粥，我熬了小米的，一会儿给她送过去。”
“嗯，好。”佴承霄机械地应着，叉子戳着煎蛋，罕见地没什么食欲。对方好像完全没把刚才的事当回事儿，反而让他有些失落。
“对了，”高小天突然道，“我今天得去趟沙发厂，你……”
“我在家照顾阿姨。”佴承霄抢先道，“你忙你的，不用操心家里。”
“谢了啊。”高小天展颜，“我去看看有没有货要送的。中午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和我妈随便吃点，晚上我买条鱼回来。”
“嗯，好。”
高小天走后，佴承霄端着小米粥去了高母房间。老太太靠坐在床头翻相册，见他进来便笑着拍了拍床边：“坐。”
佴承霄把粥碗搁在床头柜上，瞥见相册里的照片——十几岁的高小天站在旧沙发厂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举着个搪瓷缸，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是小天刚上高中那会儿，”高母叹了口气，“放暑假就往厂里钻，说要学手艺，其实是心疼我跟他爸。”她指尖划过照片边缘，“那时候他爸身体还没垮，总说这小子看着大大咧咧，心细得很，将来肯定能成事儿。”
佴承霄没接话，默默帮高母调整靠枕角度。这些天他听了太多关于高小天的过去。
那些被汗水浸透的工装、被砂轮磨破的掌心、为了凑手术费加班加点……拼凑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带着韧劲的高小天。
“小佴啊，”高母眼神清亮，“你这么久不回家真的没事嘛？你是不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呀？”
“我……”佴承霄欲言又止。
“阿姨能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高母将相册翻到最后一页，露出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年轻的高父抱着小小的高小天，高母紧紧贴在身侧，三人笑得比身后盛放的夹竹桃还灿烂。
高母声音很轻，：“你是个好孩子，要是有什么事情，跟你父亲好好说一说，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这父母和孩子啊，就像砂轮和木头，不磨不亮。”
佴承霄犹豫片刻，终于道出实情：“我父亲逼着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子。”
“这样啊……那确实是你父亲做的不对。”高母舀了勺粥慢慢吹着，“婚姻这回事，就跟打家具似的，榫卯不合，再怎么敲敲打打也站不稳。”
“这过日子，就怕‘将就’两个字。你父亲或许是觉得为了你好。可鞋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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