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转头，看向火光另一侧的沈砚。他依旧昏迷着，惨白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下，少了几分死气，那微弱起伏的胸膛，在暖意的包裹下，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温暖的火光舔舐着冰冷的岩石，也舔舐着绝境中人冰冷的心。洞外奔腾的河水依旧咆哮，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音。但在这小小的岩洞里，一团微弱的火焰，几个依偎着取暖的人，构成了一幅在绝境中顽强燃烧的、充满烟火气息的求生图景。
老孙头守着那堆珍贵的火，如同守着命根子。他不停地添着细小的枯枝，让火焰保持稳定。他抬头，看着火光中林晚专注凝望沈砚的侧影，又看看那堆引燃了希望的枯枝，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他搓了搓冻僵的手，靠近火焰，感受着那久违的暖意流遍全身，舒服得几乎要叹息出声。
林晚将孩子轻轻放在靠近火堆、相对温暖干燥的枯叶上，自己则挪到沈砚身边。她伸出手，小心地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依旧是冰冷的。她拿起老孙头之前撕下的、相对干燥的一块里衣布条，在油布凹兜残留的水痕里沾湿，再次轻柔地擦拭他干裂的唇。
“沈砚…”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轻柔，“有火了…暖和了…你感觉到了吗？”她将沾湿的布条，轻轻敷在他冰冷的额头上。
沈砚毫无反应，只有胸膛那微弱却持续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顽强。
林晚并不气馁。她拿起匕首，小心地割下自己那件破烂中衣还算完整的一只袖子。布料浸了水，冰冷沉重。她将袖子放在火堆旁烘烤着。橘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湿布，蒸腾起白色的水汽，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潮湿布料被烘干的味道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生活气息。
她守着那片袖子，时不时翻动一下，目光在火焰、孩子和沈砚之间流连。火光跳跃，在她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眸子里投下温暖的光影。
“夫人…”老孙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您…您也喝点水吧？老朽再去接点…”他指了指那块油布。
林晚摇摇头，目光落在凹兜里又缓慢积攒起的一点点水珠上。“留着…给孩子…和…给他…”她指了指沈砚，“…待会儿…还要喂药…”她的目光落在老孙头放在一旁的那小包金疮药上。
老孙头看着林晚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他默默起身，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油布的角度，让水滴能更有效地落入凹兜。
时间在火焰的燃烧和缓慢的水滴声中流淌。洞外的天色似乎更亮了一些，灰白的光线透过藤蔓缝隙，与洞内的火光交融。
林晚将那截烘得半干的袖子拿起来，布料带着暖烘烘的温度。她小心地将这截袖子撕成几块相对平整的布片。一块，她轻轻垫在孩子身下。另外几块，她折叠起来，仔细地覆盖在沈砚冰冷的手脚上。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感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疲惫袭来。她靠着冰冷的洞壁，坐在火堆旁，看着跳跃的火焰，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身体的剧痛在暖意的包裹下似乎变得迟钝了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弱和困倦。但她不敢睡，强撑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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