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将油布折叠，形成一个浅浅的凹兜，正好兜在几处水滴的下方。水滴落在油布上，发出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嗒…嗒…”声。
“成了！夫人！能接水！”老孙头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林晚看着那一点点在油布凹兜里汇聚的、清澈的液体，眼中也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光。有水！干净的水！孩子有救了！沈砚也需要水！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冰冷的岩洞里艰难地燃烧起来。
等待水滴汇聚的过程漫长而煎熬。林晚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将哭累后再次昏睡过去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她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沈砚的脸，时刻留意着他胸膛的起伏，留意着他腰腹间新包扎的布条是否再次被鲜血浸透。
老孙头则像个不知疲倦的工蚁。他脱下自己早已湿透、磨得破破烂烂的外袍，只穿着同样单薄破烂的里衣，在洞里四处搜寻。他捡拾着所有能找到的相对干燥的细小枯枝、苔藓，甚至一些干枯的藤蔓碎屑，将它们堆在油布接水的岩石旁边。他佝偻着背，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时间在滴水声中缓慢流逝。洞外的天色似乎亮了一些，灰蒙蒙的光透过藤蔓缝隙渗入，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错觉，但洞内的寒气依旧刺骨。
终于，油布的凹兜里积攒了浅浅一层清水，清澈见底，大概只有小半碗的量。这点水，在平时微不足道，在此刻却如同琼浆玉液。
“夫人！水！有水了！”老孙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片凹兜，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挪到林晚身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林晚看着那点清水，又看看怀中睡梦中还在不安咂嘴的孩子，再看看昏迷不醒的沈砚。她舔了舔同样干裂出血的嘴唇，强压下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渴望。
“先…给孩子…”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孙头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他小心地将油布凹兜倾斜，让那一点点珍贵的清水，缓缓地、一滴一滴地，滴入孩子微微张开的、干渴的小嘴里。
孩子无意识地吮吸着，小小的喉咙轻轻滚动。那点微凉的清水，如同甘霖，滋润了他干涸的口腔和喉咙。他紧皱的小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发出满足的、极其细微的哼唧声。
看着孩子喝下水，林晚和老孙头都长长地、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无比重大的使命。
“您…您也喝点…”老孙头将凹兜里剩下的一点点水底，递到林晚唇边。
林晚摇摇头，目光落在沈砚干裂起皮的嘴唇上。“…给他…润润唇…”她指了指沈砚。
老孙头会意，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口，沾湿了那最后一点点水，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涂抹在沈砚干裂的唇上。昏迷中的沈砚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和湿润，紧抿的唇瓣极其微弱地动了动。
做完这一切，凹兜里只剩下湿痕。
短暂的慰藉之后，更深沉的疲惫和寒冷再次袭来。林晚抱着孩子，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失。老孙头也抱着胳膊，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火…”林晚看着老孙头堆在旁边的那一小撮可怜兮兮的枯枝苔藓，声音微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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