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哭……娘在……娘在……”她哽咽着，用脸颊去蹭孩子冰冷的小脸，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河水，汹涌而下。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和温暖，微弱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委屈的抽噎。
短暂的狂喜过后，更深的恐惧和冰冷再次袭来。林晚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被汹涌河水冲刷出来的、位于巨大断崖底部的天然岩洞。洞口被奔腾的激流和垂落的藤蔓半掩着，光线昏暗。洞里散落着不少被水流带上来的枯木杂物。空气湿冷刺骨。
沈砚！
沈砚在哪里？！
她抱着孩子，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寻找，可双腿如同灌了铅，剧痛让她根本无法支撑身体。她只能抱着孩子，在冰冷的碎石地上，一点点艰难地向前挪动，目光焦急地扫视着昏暗的洞穴。
“沈砚……沈砚……”她嘶哑地呼唤着，声音在空旷的岩洞里显得异常微弱。
没有回应。只有洞外奔腾不息的水流声。
恐慌再次蔓延。他……难道没撑过来？被水流冲走了？还是……
就在林晚的心沉入无底深渊时，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岩洞深处、靠近内壁的一堆更粗壮的浮木后面！
那里，似乎有一角熟悉的、被水浸透的玄色衣料！
“沈砚！”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抱着孩子，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方向爬去！
绕过堆积的浮木，眼前的一幕让林晚瞬间屏住了呼吸，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沈砚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下垫着几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显然是被人费力拖拽上来的。他依旧昏迷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灰败干裂，毫无生气。但最让林晚心胆俱裂的是——
他身下的岩石，还有他腰腹间那厚厚的、被水浸透的包扎布上，正缓缓地、不断地洇开大片大片刺目的暗红！那颜色在水中晕染开来，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
他还在流血！伤口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后，再次崩裂了！
而老孙头，那个佝偻着背的老军医，正跪坐在沈砚身边，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脸上是极致的疲惫和绝望。他手里捧着一小块参片，徒劳地想要塞进沈砚紧闭的牙关，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泪水。
“老孙头！”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将军他……”
“夫人！您醒了！太好了！”老孙头看到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淹没，他指着沈砚身下不断扩大的血渍，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伤口……伤口彻底裂开了……血……止不住啊……老朽……老朽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参片……参片都喂不进去了……”他手里的参片因为颤抖而掉落在沈砚冰冷的胸膛上。
止不住的血……参片都喂不进去……
林晚抱着孩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坠入冰河时更冷！她踉跄着扑到沈砚身边，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冰冷的脸颊。
没有一丝温度。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不会的……沈砚……你醒醒……你看看……看看孩子……”她哽咽着，将怀中襁褓微微倾斜，让孩子的脸靠近沈砚，“你看……他好好的……他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他……”
孩子似乎被母亲绝望的情绪感染，又或许是靠近了冰冷的父亲，再次发出微弱的、小猫般的哼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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