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晚咬紧牙关，舌尖尝到血腥味，强迫自己站稳。
“夫人……这……这简直是……”
老孙头一边用尽全力压着沈砚颤抖的肩膀，一边看着林晚那惨白如鬼却眼神锐利如刀的脸，只觉得这妇人已经疯了。
“闭嘴！”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布巾！擦干净！”
学徒哆嗦着手，用沾了烈酒的布巾再次擦拭伤口涌出的血。
林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住铁矛贯穿处的肌肉纹理和血管走向。
她的右手，稳稳地握住了那柄冰冷的小刀。
刀尖，对准了铁矛边缘一处因高温烧灼而粘连、焦黑翻卷的皮肉。
那里，一根被撕裂的细小血管正在微弱地搏动着，渗出血液。
“我要切开粘连，扩大创口，才能取出矛头。”林晚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老孙头，准备好止血药粉。我喊‘药’，你就立刻把药粉按在我下刀的位置！用最大的力气！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老孙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晚不再言语。
她屏住呼吸，将全部的精神和力量都凝聚在右手。刀尖，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稳稳地切了下去！
“嗤——”
刀刃割开烧焦粘连的皮肉，发出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昏迷中的沈砚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虾，猛地向上弹起！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压着他的老孙头掀翻！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濒死的惨嚎从他喉咙深处撕裂而出！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扭曲，额头、脖颈瞬间暴起狰狞的青筋！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血污滚落！
“压住！！”林晚嘶吼，左手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将他按回床板，右手的刀却稳定得可怕，沿着既定的轨迹，精准地分离着粘连的组织。更多的鲜血随着刀锋的移动喷涌而出！
“药！！”林晚厉喝！
老孙头几乎是闭着眼睛，将手里一大把褐色的止血药粉狠狠按向林晚刀尖所指的血肉模糊之处！
“唔……”沈砚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灰败的脸色瞬间蒙上一层死气。
“参片！”林晚头也不回地命令。
另一个学徒抖如筛糠，手忙脚乱地将一片切好的老参塞进沈砚紧咬的牙关缝隙。
林晚的刀没有停。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进她的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她却连眨眼都不敢。小腹的剧痛如同无数把钝刀在绞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但握刀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焦黑的皮肉被一点点剥开，露出下面被铁矛挤压得变形、颜色异常的肺组织边缘。
铁矛狰狞的倒刺结构也清晰可见，像恶兽的獠牙，死死勾连着血肉。
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钢丝上，每一次下刀都可能引发致命的二次伤害和无法控制的大出血。
老孙头最初的恐惧和质疑，在亲眼目睹林晚那非人的冷静、精准到可怕的刀法、以及在这种极端痛苦下沈砚竟然还残留着一丝微弱气息的奇迹中，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所取代。他看着林晚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苍白脸颊上的碎发，看着她因剧痛和用力而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火焰、仿佛在与整个地狱抗衡的眼睛……这个刚生产完、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此刻爆发出的意志和力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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