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日子，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苏望和艾雅果然“老实”了很多。
艾雅买菜不再只挑便宜的，偶尔还会买条活鱼或者炖汤的骨头。
她交水电费也变得积极，不再拖到最后一刻。
对我说话也客气了些，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但那种客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一种压抑的沉闷。
这个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着，看似完整，实则一触即破。
我知道，他们是在咬牙坚持。
为了那个一年之约，为了那套房子，他们在忍受着经济的拮据和心理的煎熬。
而我，则继续着我的生活。
按时吃药，遛弯，和老姐妹聊天。
经过这次“心脏病”事件，我在老姐妹圈里的地位，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
以前，大家只是同情我似乎不被儿子媳妇待见。
现在，则多了几分敬佩。
佩服我能在关键时刻拿住儿子媳妇，让他们不得不继续负责开销。
“苏奶奶，还是你有办法。”赵姐悄悄对我说，“现在你这儿子媳妇，看着可比以前像样多了。”
李奶奶也附和。
“就是，这老人啊，就得自己硬气点，不能太由着小的。你看我那儿媳，现在敢跟我甩脸子吗？”
我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但这种舆论的变化，无疑又给了苏望和艾雅无形的压力。
他们现在不仅是心疼钱，还要努力维持“孝顺”的形象，以免成为邻里间的笑柄。
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让他们疲惫不堪。
我能看到苏望脸上的皱纹深了，艾雅的火气也越来越大，只是不敢再冲我发。
他们之间的争吵，从明面转入了地下，但更加频繁和激烈。
一天深夜，我又被他们压抑的争吵声惊醒。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是艾雅带着哭腔的声音。
“每个月工资刚到手就没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小点声！”苏望低吼。
“我凭什么小点声！这日子还能过吗？啊？”
艾雅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她的病就是个借口！她就是不想给我们房子！”
“你闭嘴！”
“我不闭！苏望，你醒醒吧！她就是在耍我们！拖垮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撕破脸？之前花的钱全白费了？”
苏望的声音也充满了烦躁。
“那也比被拖死强！你看看我们现在，还像个人吗？连件新衣服都不敢买！”
“再忍忍……快一年了……”
“一年？一年后她要是再反悔呢？再来个什么病呢？我们怎么办？”
艾雅的质问，像锤子一样敲在寂静的夜里。
也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一年后呢？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彻底撕破脸，把他们赶出去？
还是继续这样互相折磨下去？
似乎都不是我最终想要的。
我要的，是让他们真切地体会到，被至亲之人算计、抛弃的痛苦。
是让他们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现在，火候似乎还差一点。
还需要最后一把柴，让这锅水彻底沸腾、蒸发。
然后，才能看到底下冰冷的真相。
这把柴，很快就来了。
只是，来的方式，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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